“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钟伟胜这个人的?你是他的亲戚吗?”张大娘显然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徐星宇眉头轻蹙,微微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缓缓解释道:“哦!我是高新区公安分局的局长。最近局里整理档案,我翻到了这个案子,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正好碰上大娘您,就顺便问问。”
“是不对劲吧?当时我们都不相信,钟伟胜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钟大哥虽然讲义气,经常帮被张飞平欺负的人出头,但人还是很老实的,怎么可能干出来那么出格的事情!
那个会计也不是啥好人,他说张飞平不但到处欺负人,还贪污了村里好几万公款。钟伟胜见财起意,两人为了这笔钱起了冲突,最后把张飞平给杀了!”
王磊和徐星宇两人同时抬起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时候可是九十年代啊,张飞平平时就横行霸道,居然还贪了那么多钱,大家都说他死有余辜。不过,我们都觉得钟伟胜太可惜了,肯定是知道了张飞平干的这些丑事,再加上被那笔巨款刺激,才一时冲动……反正说啥的都有……”张大娘接着说道。
看来这事儿还牵扯到村里的贪污案,所以大家在背后议论了很久。
大多数人虽然都为钟伟胜感到可惜,但也都默认,他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起了贪念,才杀了人。
毕竟九十年代的几万块钱,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笔钱后来找到了吗?”徐星宇有些急促地问道。
张大娘摇摇头,“没听说找到。反正因为这事儿,后面两年村里在外面欠了好多账都没还上,所以会计怨气大得很,老是抱怨。”
“张大娘!”王磊这时开口问道,“那个会计现在退休了吗?还在村里不?”
徐星宇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看向张大娘。
张大娘果然带来了好消息。
“在村里呢!他就是现在的村支书刘建宏!”
这时,正在厨房杀鱼的毕俊材也接过话茬。
“那个狗东西刘建宏也不是好东西,我看他的话也不能信!他现在不也和张昊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村民,他贪的钱何止几万?”
张大娘哼了两声,倒也没反驳。
张伟收拾妥当后,便一头扎进厨房,给毕俊材搭把手去了。
徐星宇和王磊来到院子里,各自点上一支烟。
“磊哥,其实有个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我这次过来,还想调查一个事情……”徐星宇见瞒不住王磊,主动提起了自己外公的案件。
“看到我妈留下的日记之后,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外公洗清冤屈,完成她的遗愿!”
王磊猛吸了一口烟,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你爸调到咱们省了,你咋不找他帮帮忙呢?有他支持,说不定事情会顺利不少!”
徐星宇似乎已经猜到,自己能顺利调到高新区公安分局,就是沾了老爹的光。
他也是无奈的笑笑,“如果当初他愿意帮忙,还能轮得到我现在来秘密调查吗?我妈是一个倔强的人,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至少,就让我亲手调查出真相吧!”
王磊点点头,重重拍了拍徐星宇的肩膀,“案情你搞清楚了吗?不如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总可以吧!”
对于王磊的主动询问,徐星宇没有拒绝,将来到高新区后调查的案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磊。
“还好县公安局的档案室还没有销毁这些卷宗,我找了个后门,亲自到档案室去看了卷宗,我外公和几个证人的笔录做得都很完善。但明显能看出来,是多次讯问之后,最后制作的形式记录。
据笔录记载,外公他因为不满被害人张飞平胡乱征收各种税费,和他爆发了冲突。当晚,和另外三人一起喝酒,讨论怎么教训张飞平,让他把多收的钱退给大家。吃饭的时候,那个村支书刘建宏就透露张飞平还贪污了村里的两万块钱。
外公一听,气得不行,一吃完饭就要去找张飞平算账。几人去了张飞平家里和他理论,还都动手打了架。三人往回走的时候,外公说怕把张飞平打出事来,就折返回去看看。
结果,第二天一早,张飞平的尸体,被发现在我外公家的旱厕里,凶器就丢在旁边。然后警察便冲进我外公家里,发现我外公身上还穿着带血的军大衣,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说到这里,王磊已经大致捋清楚了案件经过。
徐星宇的外公钟伟胜,与张飞平本就积怨已久,当天两人还大打出手。
这些情况都有证人可以作证,如此一来,所谓的杀人动机似乎就“坐实”了。
而钟伟胜在当晚独自折返回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更要命的是,钟伟胜被抓时,身上那件带血的军大衣,宛如铁证一般,让案件似乎毫无悬念。
不过,所谓的杀人动机,都是外人无端的揣测罢了。
徐星宇和他的母亲,之所以笃定钟伟胜是被冤枉的,也是因为动机。
“我妈在日记里写着,当时她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已经在华京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还打算以后就把独身的外公接到华京来一起生活,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这个时候,外公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置女儿未来的大好前途而不顾,去杀人呢?
事情发生后,我妈四处奔走,找人申诉,可每次都无功而返。后来,她费尽周折,才改了户口,重新找了工作,努力打拼生活,只为有朝一日,能为外公洗刷冤屈……”
王磊静静地听着,又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要说案件办理过程中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可要想翻案,仍旧难度极大。
毕竟,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社会治安状况不佳,恶性案件时有发生。
严打时期,警方办案方式简单粗暴,执法极为严厉,就连“流氓罪”最高都能判处死刑。
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想要推翻一桩看似“铁证如山”的杀人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