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嬷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她的衣角沾满了尘土，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中闪烁着得意与轻松。
她一路疾行，穿过陆府的长廊，直奔大夫人的花房。
大夫人喝了两日的圣方，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她坐在花房内，四周花团锦簇，各色花卉争奇斗艳，衬得她整个人色泽亮丽，相较于之前更是容光焕发般。
她手中捏着一支未绽放的花骨朵，指尖轻轻摩挲，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夫人，我回来了。”
嬷嬷走进花房，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大夫人闻言，指尖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事情如何？”
“办妥了。”嬷嬷低声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大夫人笑起来，将那颗未绽放的花骨朵用指尖掐下，花瓣在她手中轻轻碎裂，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她站起身，亲自扶起嬷嬷，语气温和而亲切：“嬷嬷这几日伴我身边侍疾有功，当赏才是。对外可别说出过什么远门才是。”
嬷嬷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奴婢不过是尽了本分。”
大夫人却不容她推辞，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儿子的婚事，便由我来做主。我定会为他寻一门好亲事，让你也享享清福。”
那嬷嬷一听，高兴得脸都笑成了菊花一样，连连道谢：“夫人，奴婢何德何能……”
“应该的”大夫人打断她的话，“你快与我说说，庄子上如今什么情况，你又是如何使的计。”
嬷嬷闻言，连忙收敛了笑意，压低声音道：“夫人放心，庄子上如今乱作一团。柳娘那日用了奴婢安排的汤药，当晚便腹痛不止，孩子……没能保住。”
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嘴角微微上扬：“她可曾怀疑到你头上？”
嬷嬷摇头：“奴婢并未亲自出面，只是买通了庄子上的一个丫鬟，让她在柳娘的饮食中动了手脚。那丫鬟是柳娘从外头带来的，本就与府中的人不熟，柳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夫人您的手笔。”
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敲打着桌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那丫鬟呢？可曾处理干净？”
嬷嬷低声道：“夫人放心，那丫鬟得了银子，连夜离开了庄子，如今已不知去向。就算柳娘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大夫人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做得好。柳娘没了孩子，老爷对她的宠爱自然会大打折扣。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嬷嬷附和道：“夫人说得是。如今孩子没了，老爷自然会冷落她。夫人只需静待时机，便可重新夺回老爷的心。”
大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老爷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这些年，我不过是靠着正室的地位勉强维持着体面。如今柳娘没了孩子，老爷或许会一时冷落她，但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柳娘出现。”
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夫人何必如此悲观？老爷虽然一时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但终究还是会念及夫人的好。夫人只需稳住心神，好好调理身子，日后定能重获老爷的宠爱。”
大夫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罢了，这些事不提也罢。倒是你，辛苦了这几日，回去好好歇息吧。你儿子的婚事，我会尽快安排，绝不会亏待了你。”
嬷嬷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报答夫人的恩情。”
大夫人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嬷嬷起身，恭敬地退出了花房。
花房内，大夫人独自一人坐在花丛中，指尖轻轻抚过一朵盛开的牡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低声喃喃：“柳娘，你生了一个好女儿，这便是你今生最大的福气了。贱籍之人，是不能平白无故享受那么多福气的。”
与此同时，京郊的庄子上，柳娘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双手紧紧攥住被角，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柳娘低声啜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老爷……老爷在哪里？”柳娘抬起头，声音颤抖地问道。
“老爷在外面责罚奴婢。姨娘，您万万不可伤神过度啊，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孩子还会再有的。”身旁的奴婢劝慰道。
昨日奉药的奴婢已经失踪，任谁都看出来这里面的蹊跷了。
柳娘痛苦的脑海中闪过大夫人的脸，愤恨道：“我忍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她看向身侧的奴婢：“你去替我写一封信，将这两日之事送进宫中去。”
话音落下不久，陆父从外面进来了。
他脸色同样不好，看向柳娘的眼神中也布满了心疼。
柳娘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见着他进来，眼眶瞬间红透，挣扎着起身，却因虚弱又跌回了被褥间。
“老爷，您可算来了，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陆老爷眉头微皱，快步走到床边，心中怜惜，却又无奈：“你先莫要激动。”
柳娘泣不成声，紧紧抓住陆老爷的手，指甲都泛了白：“老爷，我肚里的孩子没了，那可是您的骨肉啊！我思来想去，定是大夫人干的好事！那日我喝了药，当晚就腹痛难忍，孩子就没了。”
说着，她呜咽着，身子抖如筛糠。
陆老爷脸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柳娘的手，声音低沉：“没有证据，不可胡乱猜测，夫人怎会做出这种事。”
柳娘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老爷，怎么会没有证据？那奉药的丫鬟当晚就失踪了，这不是明摆着吗？除了大夫人，还有谁会害我？她就是容不下我，容不下这个孩子……”
她越说越激动，咳嗽起来，气息也变得急促。
陆老爷微微叹气，避开柳娘的目光，轻声道：“后院之事，不可妄下定论。就算真有此事，没有证据，又能如何？闹大了，府里的名声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