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我心意?”
荆未眠站在陆敛白的双腿间,抓住他头发的手缓缓收紧,近在咫尺地盯着面前这张脸庞,眉梢轻挑。
“陆医生这话说得怪让人误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过陆医生了。”
陆敛白却从她这句话听清楚了她要跟自己撇清楚关系的言下之意。
也是。
她名正言顺、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就在病房外面等着她。
她自然不可能会再跟他一个人外物种纠缠不清。
陆敛白能从她眼底捕捉到清晰的冷漠与危险,全无过去以往的温情脉脉。
仿佛他此刻胆敢说出有关鲸岛那段过往的只字片语,等着他的便不再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的威胁。
陆敛白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压制地滑动了一两下,语调淡慢地“嗯”了一声,附和着她刚刚的话轻声说,“是我在胡言乱语,上将放开我吧。”
闻言,荆未眠心里的疑团更重了,像是更加确认了这位陆医生就是瞒了她一些事,微微眯了眯眸,还要再接着往下审问来着。
冷不丁地,身后的病床吱嘎乱响了几下,荆未眠拧眉转过头。
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来的荆未臣正支着半个身体探头往窗这边的方向偷听,结果挪着挪着稍不慎就一整个往床下栽倒——
荆未眠脸色微变,总算是放开了陆敛白,疾步过去及时拽住荆未臣差点后仰的肩背。
把他拎回床上去,出声冷斥:“你在干什么?醒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在床上练什么后空翻?”
荆未臣捂着脑袋老实巴交坐回床头,幽幽地:
“姐,是你动静太大吵醒我了,你太吓人了,你怎么把人医生怼到窗边去了?”
“……”
荆未眠沉默,回头差点撞上也跟过来的某位医生。
她撇了眼陆敛白身上皱乱的白大褂,状若无事地咳了咳,把位置让开。
陆敛白也俨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模样,照常给刚刚差点摔下床的荆未臣稍作检查,淡道: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减少剧烈运动,避免刚刚恢复的精神频率起伏过大。”
荆未臣乖乖“哦”了声。
一双眼珠骨碌碌的,在面前的陆医生和他姐脸上来回转悠了几圈,越看越觉得两人的气氛微妙。
但没等他研究点什么出来,荆未眠突然扯下挽起的袖口遮住了腕带,并极快极冷地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听陆医生的话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姐你等等,你那么着急干嘛——”
荆未臣叫都叫不住,眼看着他姐头也不回就走了,忍不住犯嘀咕,“我姐怎么那么慌……”
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冷面医生也正盯着荆未眠从病房离开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
荆未臣更觉得都怪异了,忍不住开口问:“陆医生,你跟我姐什么关系啊?”
他还是头一回见他姐这么慌呢。
陆敛白跟一个还在军校念书的少年自是没什么要说的,只不过看在他是荆未眠的弟弟份上,稍作回应了几句无关紧要的。
而另一边。
在乘坐星舰前往军校调查的路上,荆未眠及时往自己小臂上打了一支精神抑制剂,体内险些崩乱的精神网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荆未眠低头摆弄了几遍已经在短短一天内出现数次波动的手腕抑制带,若有所思。
不管是突然的精神波动,又抑或是陆敛白跟自己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让荆未眠越发笃定。
陆敛白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疗愈医生这样简单。
在陈岩向自己禀报过污染实验体的出逃范围后,荆未眠把数据追踪的几处可疑方位圈下来,让陈岩带人着重去搜查这几个地方。
顿了顿,又多提了一句:“你回头替我查一查,新入医疗部的那位陆医生的具体信息。”
陈岩怔了下,却也并未多问,应声说“是”。
而在接下来这两天里,荆未眠抽空来过医疗部这边两回,倒是都没有再碰上过陆敛白。
荆未眠的精神网也恢复了以往的稳定,并未再动辄出现异常波动。
直到几天后在针对出逃的污染实验体所展开的内容会议上。
荆未眠面色整肃落座在会议长桌首座上,原本正一边阅览着光屏相关人员递交上来的几份资料信息,一边听着部下汇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抹极为熟悉冷冽的冷香从会议室末端飘了过来。
荆未眠抵靠在文件边上的手腕动了动,一声细微的“嘀”响从严实地束缚住腕部的袖口底下传入耳边。
是平静了几日不到的精神频率再次出现崩乱的前兆。
荆未眠合上手边的文件夹,不动声色往后淡淡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会议长桌的后面一排,发现了包含医疗部院长及几位高级疗愈师在内也落座了下来。
而陆敛白作为医治几名受伤军校生的医生,理所当然也被受邀参加这场重要的会议。
荆未眠把谨慎抑制腕带扣到最里面一层防护环扣,面无表情看着光屏。
可尽管如此,仍感觉手腕底下的皮肤脉络隐隐地一跳一跳。
那一抹冒着丝丝寒冽的冷香仍然萦绕在周身。
无孔不入一样地钻袭渗进她的每一寸肌骨。
让荆未眠根本避无可避。
荆未眠强撑到会议结束,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手环弹起了体温异常上升的警告。
荆未眠一开始还没意识过来自己是精神网突发紊乱所导致的发烧,也没想到病情来势汹汹,比前几天还要让她措手不及。
荆未眠随手给自己扎了一针抑制剂,还没等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来。
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险些原地昏过去。
正好陈岩收集完信息过来向她禀报,进来看到上将差点昏倒,惊得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上将?上将您是不是生病了?您身上怎么这么烫?……属下这就去医疗部找医生过来——”
荆未眠勉强借着他的搀扶在沙发椅前坐下来。
她撑在沙发一侧,用力按着头痛欲裂的额部,喉咙仿佛仍被灼烧着,带着残存的一丝理智,哑声说:
“去叫陆敛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