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质疑周粥的计划能不能实施,大家都将目光转到了项天明身上。
因为在大家的心中,下意识觉得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实现,最关键的要素很可能在项天明这里。
项天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觉得周粥这句话说得很对,但是……他轻咳了一声:“将军他确实有一些人脉,但他人毕竟在岭东,岭西这边并不是什么人都给他面子的。而且,修路这件事劳民伤财,就算是将军这一脉的人,也未必会同意。”
谁想周粥却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借助将军的力量,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修出来的路是为商人服务的,这笔费用自然由他们来承担。”
“那这就更不可能了,商者逐利,哪怕他们知道修了路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但他们也不可能答应出那么多钱。当然,官方的面子是要给一点的,那也仅限于一点点。这路修好了并不只是给他们提供便利,还有更多没有出钱的商队也将获得便利,他们能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好事。”
“如果说他们自愿出钱呢?”
“自愿出钱?”
大家来了兴趣。
周粥心里偷笑,前世看的小说果然还是用上了。
“第一,我们明确一点,这修路的钱是必须要挣回来的。所以修了路之后,任何来城里做生意的商人,都需要交过路费。他们可以选择不走咱们修出来的路,但他们只要进城交易,就必须支付过路费,最终他们还是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丁大忠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咱们的白糖现在火得很,琉璃也烧出了一些,拉到外面都能卖上好价,只要过路费不是高得离谱,他们都得捏着鼻子答应,这笔钱迟早能挣回来。可问题是修路不是一笔小费用,咱们垫不起啊。其他城池没有咱们这些畅销的商品,商队未必愿意到那边去,如此一来,修路对于其他城池就是亏的。”
“所以这就需要将过路费控制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数字上,如果多了这点过路费对他们的收益并不产生影响,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对各个城池来说也是一笔长远的收入,毕竟以后维护道路也是一笔支出。”
大家都赞同地点头。
周粥继续道:“当然,修路的垫资还没有解决,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如果说我们将这路的命名权给予出资最高的一方,其余的出资者也将与出资最高的人一同刻在路碑上传芳万年,并且免除五到十年的过路费,你们说,他们会愿意出资吗?”
所有人听到周粥的话,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刻在碑上,传芳万年?
而且这钱也不是白花,只要出资,就能免除过路费,那只要他们的商队多跑几趟,不就能把这点过路费挣回来了吗?
重点是,他们的名字能被刻在碑上,日后往来之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名字!
别说是那些商队和世家大族了,就连他们都有些心动了。
人活一世,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不就为了那生前身后名吗?
大家忍住心中的激动,七嘴八舌道:“行,姑娘,我看行!”
周粥笑盈盈的看向项天明,道:“项老爷,您觉得可行吗?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人微言轻,召集诸方会谈一事,可能还需要您来出面。”
这一次项天明不再尴尬了,而是在仔细地思考着可行性,最终慎重的点了点头:“在下也觉得可行,而且这种方法也能推广到岭东。若是岭东的路也修一修,日后行军也方便得多。”
他后边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便是“如果岭西的路早早修好,交趾大军也不至于因为官道太窄,将队伍拉得太长,也不至于被幸福城打得这么惨。”
当然,修路的事大致是这么定了下来,但细节还需讨论。
从工程款项中吃拿卡要那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现象,如果工程款被贪污得多了,那就容易出现豆腐渣工程。
周粥能保证幸福村这边干干净净,只拿自己该拿的钱,但她无法保证其他地方的官府也能像幸福城这样清正廉洁,她甚至无法保证其他地方被征来修路的老百姓的权益。
而且这种事她还不能插手,一旦插手,很容易就会迎来多方的反扑。
有良心点的官府,可能会给征来的百姓提供伙食,或者一点点银钱。
没良心的,不仅不给提供伙食,还会让徭役的百姓自带干粮和铺盖,把所有的工程款都踹到自己的兜里。
那她应该如何说服其他人对百姓好一点呢?
如果是做不到这一点,她提出这个建议就不是造福大家,而是造孽了。
周粥与大家讨论了许久,这才讨论出一条可行性比较大的方法。
“官府是不愿意出钱的,而世家大族和商贾也知道这些为官的德行,生怕自己捐出来的钱无法落实到工程上,我们可以提议,让这些想要出钱的人自己认领自己修建的路段,由官方监督。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给官方负责监管的人一小笔费用就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也能保证自己建造出来的路段的工程质量。毕竟他们的名字是要刻在碑上的,若是他们建得太差,那打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脸了。
这点还不够,地方父母官那里可看不上这点银子,但我们可以给他们算一笔账。等秋收完毕,那就是农闲的时间段,这段时间百姓是无法带来经济效益的,若是收成差了还可能会出现暴乱,但他们有工作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虽然表面上发给他们工资是消耗了一大笔钱,但百姓干活就要吃饭,吃饭就要花钱,有人花钱就有人挣钱,有人挣钱就要给官府交税。
所以这钱绕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官府手里,官府没有花钱,但却得到了一条路,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这么说他们也更容易接受。”
“姑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