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已经深了。
沈砚辞躺在车子后座，仿佛没有了灵魂。
司机问道：“您看，是回玫瑰园还是？”
“随便开吧。”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着，最后在一处停了下来。
司机提醒道：“到澜庭湾了。”
沈砚辞看着熟悉的建筑，抬了下眼睛：“怎么来这了？”
“不是您说的吗？去澜庭湾。”
沈砚辞阖了下眼皮，嗯了一声，身形有些不稳地下车。
“您还好吗？”
“没事。”沈砚辞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又哑又平，“你在这里等我。”
他走到小区门口，被拦了下来。
沈砚辞：“我登记过。”
保安核对了一下：“不好意思，要不然您再跟业主打电话确认一下呢。”
已经十点多了。
沈砚辞摸了下口袋，又停住：“我不进去，在这待一会儿。”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脸上的伤口还是新的。
保安心里开始脑补，之前看他开的车也是豪车。现在这副模样，再结合把他从名单里删掉的信息。
是个假大款啊。
这是犯错了被业主甩了？
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人品啊，还是得正直。
保安颇有感慨：“早点回去吧，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他的话阴差阳错，如铁锤般给了沈砚辞不期然的疼痛。
天空中的月亮高悬。
他在恨月亮的时候，她在吃药、治疗。
林时只是寥寥数语，她过了两年那样的时光。
他眸中溢出了点水光。
他总觉得自己那两年半太苦，觉得自己朝她走了一百步，她却仍在后退。
原来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迟疑和犹豫后的向前，他自我的冷漠和猜忌。他居然要让她来哄他。
-“喜欢的，三年前也喜欢。”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砚辞，我不想你不高兴。”
-“我知道你不开心。”
-“可能……确实是我的问题。”
他脑海里闪过昨天秦昭逃避秦琼时，面对他满脸泪痕的脸。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又难过了多少次。
-“她又去看了心理医生。”
沈砚辞嗓子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肩膀颤抖了起来。
他的表情太过痛彻心扉。
穿得又过于人模人样。
站岗的保安仿佛受了感染似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想到了分手的前女友。
沈砚辞在小区楼下站了很久。
保安队长结合他的车牌被移除的事情，给业主打了电话：“对的，在小区门口逗留了很久。需要列入防范名单，并帮您赶走吗？”
秦昭打沈砚辞电话，没人接通。
她到了小区门口，人早以没了踪影。
保安笑着解释道：“刚走。”
秦昭拿出手机，给他看：“是他吗？”
保安对沈砚辞已经很熟悉了，毕竟才把他从小区名单里移出来：“是他。我对小区进出人员记得很清楚，而且你们长得都好看，记得更清了。”
沈砚辞并没有给她发消息，秦昭抿了下唇：“他说了什么？”
“他就说在这站一会儿，其他什么都没说。”保安指着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就是那里，还哭呢。”
秦昭又看了眼手机，刷新了一下，确认没有消息。
她看了眼保安：“谢谢。”
“应该的。”保安很有礼貌，“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秦昭回到家里，抿了抿唇，给沈砚辞拨过去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沈砚辞接了。
他嗓音沙哑，像是缓了下才开口：“喂。”
控制不住的波澜还是泄露了主人的状态。
秦昭顿了一下：“你怎么了？”
沈砚辞移开手机，缓了口气，才把手机拿回来：“有点困，刚打了个哈欠。”
秦昭垂了下眼睫：“你在哪儿？”
“在回玫瑰园的路上。”
秦昭垂眸哦了一声。
“昭昭。”
沈砚辞声音沙哑地喊了她一声，喊完他压下去的热意又冲了上来。
他压了压情绪，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怎么还没睡？”
秦昭捏了捏手指，语气有点低：“你不也没睡。”
沈砚辞嗓音溢出浅浅的气息，很短：“那我们一起睡觉吧。”
“……”
沈砚辞顿了一下：“打电话睡。”
他嗓音沙哑又低柔。
秦昭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想起保安说他哭了的事：“你，喝酒了吗？”
沈砚辞嗯了声：“跟况序喝了一点点。”
秦昭手指蜷缩了一下，嘴巴动了动，最后垂了下眼睫，轻嗯了一声。
过了两秒，她：“你回去喝点蜂蜜水。”
“好。”
车子行驶到玫瑰园，停下。
司机下车去扶沈砚辞：“我扶您上去吧。”
沈砚辞抬了下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不用。”
“那您小心一点，有台阶。”司机小声道。
话筒传来的声音不甚清晰，秦昭隐约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
沈砚辞坐到沙发上，轻声道：“我到家了。”
秦昭嗯了一声：“记得喝蜂蜜水。”
“好。”沈砚辞嗓音低哑，“还没睡？”
秦昭垂了下眼睫：“被你吵醒了。”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沈砚辞轻声道，“我去喝蜂蜜水。”
秦昭：“你不是说要打电话吗？”
她声音很轻，一滴清泪顺着沈砚辞的眼眶流了下来。
他把手机放远，深呼吸了两次：“不挂，你闭眼睛了吗？”
“嗯。”
沈砚辞突然意识到他提的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缓缓吐了口气。
“我去洗澡，你乖乖睡觉。”
“你喝完蜂蜜水，过一会再洗。”
“好。”
沈砚辞把手机放到床边。
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把泄露出的情绪都掩盖。
秦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直到听到他躺下的声音才回神。
她垂了下眼睫，听到了一声带着哑的“昭昭，晚安”。
秦昭没应声，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看了眼柜子的手机，轻轻喊了一声：“沈砚辞。”
没人应。
她捏了捏手指：“其实——”
她泄气般地抿了下唇，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真的挺好的。”
是她有问题。
秦昭垂了垂眼睫，声音很轻：“你别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