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她为什么要觉得自己脏呢？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那种人的孩子，可她没有成为那样的人，不是吗？
世界不善待她，她便自己善待自己，哪怕死亡，哪怕勇敢的活下去，她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只是她，也并非是坏人。
“要去看看你的母亲吗？”沉默的符栖栖忽然询问。
这会儿的二号已经完全清醒了，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被噩梦席卷，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
或许小婷说的那些话，也是她内心深处想告诉自己的，渴望的未来。
于是，二号只迟钝了半秒，便问，“我可以吗？”
符栖栖说过她的母亲没有死，本来她是不信的，可现在知道真正的仇人里还有黑烟的存在，她痛恨的同时也确实想见母亲最后一面。
“理论上不可以，但你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
符栖栖说完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乌龟，还是熟悉的配方，她把二号的灵魂从曼珠沙华里放出。
“带上这个，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记得回来。”
二号接过那个小乌龟，刚想问自己该去哪，就感觉到灵魂不受控制的飘向远方。
她呆愣了一会儿，便顺从的跟着指引飘。
眼前的画面飞速的很快，一直到她看见一栋米白色的建筑，往上到二楼，在窗户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
“妈妈……”
坐在床上的女人无神的眼睛看着窗外，整个人都十分的呆滞。
二号贴在窗户边上，确认母亲看见了自己，却毫无反应，她不免有些慌，“妈妈，是我啊，小婷。”
可女人依旧没有回应，鬼魂无法靠近生人，她本意不想离代丽太近，直到她看见了床头柜上的药瓶。
那药她实在太熟悉了，是治疗心理问题的。
所以，代丽其实很早就患有心理疾病，只是一直没爆发出来，是小婷死后她才变成这样。
二号再也不能冷静，穿过玻璃飘到了母亲的身边。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人推开，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进来，是她的舅舅，所以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男人走到代丽身边，去床头柜拿了药，又将手里的水杯放到她手上，语气温柔，“代丽，该吃药了。”
代丽没有看他，但很听话的接过药吃进嘴里。
随后便继续呆呆的看着窗外。
男人也没有立马走，而是拿起一本故事书，坐在她旁边开始讲故事，试图用回忆来让代丽走出迷雾，重回现实。
“从前在森林里有三只小猪，猪妈妈跟两个猪宝宝……”
代丽能不能听见他不知道，因为医生说过她的病已经很深了。
但是她保留了家人的一方角落，所以她不会有自残行为，但这会让她更加的痛苦。
二号就那么静静的飘在她身边，以灵魂的方式，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便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给代丽听。
“妈妈，你会感到悲伤，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内疚，那并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自杀，是有人对我做了不好的事。”
她没有注意到代丽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见过的幻觉实在太多，她分不清现实和想象。
“不过还好，我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师，她帮助了我，还让我来见你，一会我回去之后，就会为自己报仇，妈妈你知道吗？”
二号的声音染上喜悦，“地府真的存在，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投胎到你身边，到那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啊，我还要陪妈妈好久。”
二号弯下腰，像是如从前那般趴在了母亲的腿上。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小婷是自杀，甚至连尸身都不愿意保留下来，只有一纸遗书，与自己死亡的证明。
虽然那都是假的，但也让所有人包括代丽的家人都信了，只有她不信，不停的寻找，只要没找到就是还活着。
这漫长的过程中发生了许多事，代丽经过许多年才接受了女儿真的死亡的事实。
她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没有保护好小婷才让她受到伤害，认为她在怪自己，才会连尸身都不愿意留下。
但不是的，如今的二号慢慢的将真相隐藏一部分，说给了她听。
手心里的小乌龟不知何时散发出了几丝红光。
随着咒术的勾画成功，力量汇入了代丽的身体里。
“妈妈，我爱你。”二号原以为自己是不会落泪的，可她落下了一滴眼泪。
哽咽的，痛苦的，带着压抑的嗓音突然响起，“我也爱你。”
二号嘴角还残留着笑抬起头，对上了代丽的眸子。
代丽早已泪流满面，她不受控制的发泄性哭泣。
旁边，男人抱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别怕，哥哥在。”
心理医生说过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好事，至少能把情绪发泄出去。
代丽却拼命的摇头，太久没说话她的嗓音很沙哑，“小婷，我的小婷回来看我了。”
二号也忍不住哽咽，“妈妈，是我。”
代丽有太多的话，太多的遗憾，她能感觉到时间真的不够了，所以并未解释，只是跟小婷面对面说话，忍着哭泣。
男人皱了皱眉，妹妹已经很久没出现幻觉了，这次难不成还加深了？
直到眼前好似模糊的出现了一抹虚影，他碧绿的眸子里浮现出震惊，那个地方，当真如此厉害。
经常看恐怖片的男人对此接受非常之快，他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两人。
……
另一边，叶凝安看着突然被破除的恐惧环境，还有面前多出的两人，她下意识忽略了叶致轩的存在。
转而看向符栖栖，“你，是伏昔，还是符栖栖？”
符栖栖还在琢磨别的事，突然闻此一言，她无语的耸了耸肩，“你看我很像那个人吗？”
叶凝安：“……”这个站姿，这个说话语气是符栖栖无疑了。
一直没从恐惧里缓过神来的叶致轩，在听见两人的对话后，神色瞬间染上了愤怒，“你们果然是两个人！”
他就说不对劲，好家伙，那个伏昔还真是假的。
符栖栖跟叶凝安对视，两人默默移开视线。
得不到回应的叶致轩气上加气，岂料他刚一伸手，忽然间恐惧爬满整张脸，好似看见了什么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