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起,正在批阅文件的杨峰放下钢笔,伸手拿起听筒,听筒里传来陈长官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他立刻前往办公室。杨峰利落地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装,端正军帽,步伐稳健地向陈长官办公室走去。
不多时,杨峰站在陈长官办公室门前,抬手敲响雕花木门。“请进!”屋里传来陈长官的声音。杨峰推门而入,屋内,陈长官正站在办公桌旁,而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美式将官服的军人,肩章上两颗银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杨峰,你来了。”陈长官面带微笑,抬手示意,“这位是李弥李军长,你们此前还未曾谋面吧?”
杨峰身姿挺拔,迅速抬手敬礼,声音洪亮:“李军长久仰!一直对您在战场上的风采钦佩不已,今日总算得见。”
李弥起身回礼,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语气中满是无奈:“过奖了,不过是败军之将,实在惭愧。如今杨兄弟身为总统府高级顾问,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陈长官爽朗一笑,摆摆手:“都是党国的栋梁,不必这么客气,都坐下说。”秘书适时上前,为杨峰泡了一杯茶,随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陈长官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李军长不日就要前往缅甸。那边现在集结了咱们万余人的部队,是日后反攻大陆的前沿阵地。这次李军长此行意义重大,关乎党国大业。”他看向杨峰,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命令,“杨峰,你掌管的农场,要立刻筹备一批物资,粮油、农产品都得准备充足。”
杨峰立刻起身,挺直脊背,郑重道:“是!卑职定当亲自督办,连夜安排,保证不耽误李军长的行程!”
杨峰又向陈长官详细汇报了农场近期作物收成、仓储调配等琐碎事宜,确认再无遗漏后,便准备告辞。正要转身,却见李弥也跟着起身,礼貌地向陈长官告别。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走廊里脚步声错落有致。杨峰见李弥一路沉默跟随,便笑着开口:“李军长若是有空,不妨到我办公室坐坐,喝杯茶聊聊天?”他本只是客气相邀,没想到李弥竟爽快应道:“那便叨扰杨兄弟了。”
来到杨峰办公室,副官梁绍刚手脚麻利地沏好两杯热茶,轻轻带上房门退了出去。杨峰抬手示意:“李军长,请用茶。”
李弥端起茶杯,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杨兄弟不必这般客气。你在抗日战场上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咱们同是中将,可你如今是大公子面前的红人,我却是个败军之将,还要远赴缅甸收拢残部,实在惭愧。”
杨峰心里清楚,历史上李弥到缅甸后,凭借收拢旧部、招兵买马,很快拉起几万人的队伍,还多次袭扰云南边境,最后闹到联合国出面才收场。但此刻他只是笑着拱手:“李军长此次身负重任,又挂着云南省主席的头衔,我还得恭喜您才是!”
李弥无奈地摆摆手:“快别取笑我了。我这省主席,怕是要在深山老林里‘办公’,不过是上面画的一张大饼罢了。”
两人闲谈片刻,杨峰忽而挺直腰板,目光笃定地望向李弥:\"李兄但放宽心!粮草物资的事儿包在我身上,绝不让前线弟兄饿着肚子打仗。\"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赞许,\"此番您亲自坐镇,正是重振旗鼓的良机,他日党国复兴,李兄必定首功!\"
李弥与杨峰素无深交,闻言只是客套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借杨兄吉言吧。往后诸事,还望多多关照。\"说罢,他利落地起身整了整军装,\"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
\"好说!\"杨峰快步上前,一路将李弥送至走廊转角,待对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疾步折返办公室。抓起黑色电话机,听筒贴耳的瞬间,他语气陡然变得冷峻:\"郭将军!立刻筹备两万斤大米、五千斤食用油,再备二十吨干菜、罐头和农产品。明日一早,自有车队到农场提货,务必连夜清点装车,不得有误!\"电话那头,郭将军的应答声铿锵有力,杨峰放下听筒摇头苦笑。
一辆辆军车满载物资鱼贯驶入机场,轰鸣的引擎声中,被服厂新制的军装码放整齐,随着粮油罐头一同装上大型运输机。驾驶舱内,美国军官叼着雪茄调试仪表,身旁的国军飞行员专注配合,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得地面沙石翻飞。
李弥正在指挥装卸,忽见杨峰带着卫队疾步走来。他立刻迎上去,抬手敬礼:“杨兄弟亲自督阵,真是辛苦了!”
杨峰回礼,笑着指了指堆成小山的物资:“李兄见外了!陈长官刚下的命令,让我随队前往缅甸,好好犒劳弟兄们。”说着示意后勤兵打开车厢——成箱的香烟、坛装白酒,甚至还有孩子们爱吃的奶糖,在探照灯下泛着微光。
李弥眼睛一亮,正要开口,却瞥见杨峰身后立着位身形高挑的女军官。对方身着笔挺的少校军装,肩章银星熠熠生辉,足足比普通士兵高出半头。
“这是我的卫士涂红霞,老资格的抗日功臣。”杨峰拍了拍她肩膀,“当年一人拼杀三十多个日寇,连《中央日报》都专题报道过!”
“原来是‘铁血玫瑰’!久仰大名!”李弥快步上前,脸上满是赞叹,“巾帼英雄,当真名不虚传!”
涂红霞面无表情地立正敬礼,声线沉稳:“长官谬赞,职责所在。”
机场上,士兵们扛着物资小跑穿梭,铁皮箱碰撞声与急促的脚步声混杂。一小时后,三架运输机满载就绪。杨峰、李弥带着七八名参谋登上首架飞机,涂红霞领着杨晓峰、杨欢等八名卫士紧随其后,荷枪实弹的身影在机舱内站成笔直的队列。
李弥拉着杨峰在舷窗边坐下,引擎的轰鸣中,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眼下弟兄们分散在缅北丛林,有的在萨尔温江畔守据点,有的在野人山深处搭棚子,缺衣少粮,日子苦啊......\"话音未落,飞机已呼啸着冲向云端,另外两架运输机紧跟其后,在暮色中组成编队朝西南飞去。
缅北的简易机场位于群山环抱间,枯黄的野草在跑道两侧疯长。得知李弥将至,谭中文带着十几名军官提前守候在此,他们的军装洗得发白,肩章磨损得辨不清纹路,腰间别着的手枪缠着布条防滑。当了望兵突然大喊\"飞机来了\",众人齐刷刷抬头,干裂的嘴唇激动得直颤。
头架运输机在低空盘旋,螺旋桨卷起的狂风掀飞地面碎石。随着一阵剧烈颠簸,飞机稳稳落地,紧接着另外两架也轰鸣着停稳。舱门缓缓打开,李弥扶着舷梯走下,卫士们迅速散开警戒。李国辉,谭忠几步冲上前,军礼敬得笔直:\"军长!您可算来了!\"他们声音发颤,眼眶泛红,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