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回想,许云苓虽然觉得那夜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在夫君的细心安抚下,加之她原本就不是个扭捏性子,便很快又变成那个爱说爱笑,爱折腾的模样。
自从上次进山有了收获后,她对周边的探索更加热情了。
每日不是下河抓鱼摸螺,就是去附近摘野菜采野果,整个庄子的人都被她的活力给带动起来,还时常把枝枝也带上,她带着一群小丫头在河里东摸西摸,枝枝就在岸边的乳母怀里,拍着小手给自家娘亲加油鼓劲。
导致李松青每次回来,第一时间都不是进屋,而是先去河里逮人,或者去庄稼地里找,反正总有一处地方能抓到她。
好在快要入夏,河水没那么冰凉,加之看到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没见有什么不适感, 他便没拦着,只是会在她玩太过时,抓回来板着脸,好好“教训”一顿。
该说不说,她抓鱼的技术真不错,竹竿做的小网,一根鱼叉,再给她一个下午的时间,回来后院子西面的厨房里,就能多一小桶三指宽的小鱼小虾出来,鱼抓腻了就去抓泥鳅,摸螺蛳和蚌,反正这段时日,餐桌上的鱼虾泥鳅是怎么吃也吃不完。
那日他带着蒋风和秦时回来,许云苓正好带着孟清欢她们从地里回来,个个手里捧着一大束黄色的花,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南瓜花。
四月正好是南瓜疯长的季节,庄子的地头种了许多南瓜,京都这个地方不怎么吃南瓜苗,厨娘们更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南瓜藤,惊讶于这玩意儿竟然还能吃?
许云苓前段时间看到疯长的南瓜苗后,赶紧亲自动手掐了一大捆回来,给她们示范了一遍怎么剥皮处理南瓜藤,当夜就放了些猪油渣,煮了一锅鲜美的瓜苗汤出来,第二日又当着众人的面,解锁了爆炒南瓜藤,瞬间打开了大家的新世界。
而最近南瓜藤的花又爆开,远远一望到处都是,李松青到时,许云苓手中的那捧南瓜花,正用几片南瓜叶子包着藏在身后,里头的花开得热烈,她趁他不注意时,突然献宝一样的从身后拿出来,黄澄澄的花瓣衬着她笑弯弯的眼,那一刻花娇人美,看得人心醉。
李松青当时接过花,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牵过她的手,一路听着她的叽叽喳喳声回去。
当日的晚饭,秦时和蒋风皆留下来用饭。
把前几日摸回来,吐沙干净的蚌和螺,让厨娘按照她的方法仔细处理好,许云苓亲自下场做了今日的晚饭。
陈平和阿朵刚好今日进山采药去了,倒是错过这次的口福了,不过她知道阿朵惦记这口,便让人专门每样都留了出来。
快开饭时,李松青有紧急事情要处理,便让众人先吃,不必等他。
武将出身,且是夫君的好友,又是在庄子里,没那么多规矩,这次便男女同席了。
对着桌上的姜葱爆炒蚌肉和辣炒螺蛳,秦时和蒋风两人皆赞不绝口,大快朵颐。
这蚌肉不知怎么处理的,竟一点都不腥,鲜香下饭。
螺蛳更是入味得很,吃法也很神奇,处理过的螺蛳带着汤汁一嗦就是一口,麻辣鲜韧,再配上那一盘清甜的南瓜花酿肉,裹着层面糊,炸的酥脆可口的炸泥鳅还有酥鱼,这一桌地道的广陵城风味就这么扑面而来!
“这螺蛳真入味,比那什么百味楼的好吃多了!”
“百味楼是什么地方?”
许云苓见他们吃得开心,脸上笑眯眯的。
“就是京都这两日新开的酒楼,说是做各地的特色菜,里头啊也有这么一道炒螺肉,但跟嫂子你的手艺一比,那可差太远了。”
蒋风边说边从秦时的筷子下抢过一只炸泥鳅,赶紧扔到自己的碗里。
“这样啊!”许云苓随口一问,没当回事,还顺势拉着还在忙碌的孟清欢一同坐下。
孟清欢哪里肯,两人正拉扯着,秦时夹了一筷子蚌肉嚼着,脑子一抽,说了一句,“今日这菜,若是配上酉阳的……嗷~”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孟清欢踹了一脚,随即对上她微怒的神色。
秦时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轻咳一声,不敢再说话了。
“怎么了这是?酉阳是什么地方?是秦大哥的老家吗?”
见许云苓刨根问底,孟清欢随意说了两句,又一脚朝他踹了过去,秦时赶紧绞尽脑汁打哈哈一番,两人这才蒙混过去。
蒋风见此情形不敢说话,只是一味吃菜,把秦时面前的炸泥鳅全给他夹完。
等到李松青忙完事情进来,秦时看着自己面前光溜溜的盘子,和蒋风面前堆成小山的泥鳅,又对上他那副嘚瑟表情,简直是敢怒不敢言,趁他不注意又伸手抢了几个回来。
两人这番“抢食”打闹,看得许云苓忍不住捂嘴直笑。
孟清欢懒得搭理这两不靠谱的人,招呼厨房添菜的同时,还忙不迭地给许云苓布菜。
看着她一日一日变好,重新恢复活力,每天过得充实而快乐,他比谁都高兴。
谷雨过后,李松青需离京几日,他不放心,只因这段时日的许姑娘,像是解开了某种禁制一样,上天入地撒了欢的玩儿,简直疯极了!
他只能一遍遍在她耳根子说,去附近玩可以,但要多带点人,不许单独行动,半步都不准离远。
他还说了后山南面山林有野猪出没的事,揪着她耳朵,叫她不许盲目进山,若是遇上了就麻烦了。
还冲着孟清欢嘱咐了几遍,让她看好夫人,听得许云苓耳根子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叭叭说个没完,她伸出两根手指掐着他的唇,强行让他闭嘴。
怀里的姑娘就这么坐在他怀里,故意嘟嘴皱鼻头装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要不你把“不许出门”刻在我脑门上,再在院里加两把锁,钥匙就挂你腰上带走算了,省得你老是不放心我!”
顺势含住她的指尖,男人脸上是宠溺的笑,“真把你锁院子里,回头我一走,你不还得翻墙头出去撒欢?”
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伸出指尖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认真说道:“还是把“记着想我”刻在这里更实在些!”
许云苓也不甘示弱,收回手后,捧着他的脸冲着他的唇就是用力啄一口,之后又一脸傲娇地看着他。
她这几日总这样干,谁让她每次撩拨他都不肯接招?明明眼尾都亮了几分,分明按耐得紧,却偏要摆出一副别扭模样。
都说了上次是意外!
李松青当时被这一亲撞得呼吸微顿,明明眼底的宠溺依旧浓烈得很,可总是泛着股不易察觉的隐忍与紧张。
没敢再顺着她闹,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李松青把人往怀里带,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说了一句,“别闹!”
看着怀里还在闹别扭的姑娘,他低头的一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到时我带你去城西的柳叶庄摘桑葚,听说今年的果子结得密。”
这句话立马把爱折腾的许姑娘撩拨得心痒难耐,她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眸看向他,“真的!”
就知道她会这样,李松青很会拿捏人,伸手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扶正,“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他走后,开头一两天许云苓还有些牵挂,也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做些女红绣活。
这不做不知道,从前她最拿不出手的针线活,这次竟做得像模像样的,给枝枝缝的布老虎,耳朵立得精神,身子也圆滚滚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活灵活现的,连她自己瞧着都愣了愣。
在阿朵和孟清欢的赞赏中,许云苓捏着做好的布老虎耳朵在半空转了个圈儿,忍不住笑:难道当了娘,还能自动解锁新的手艺出来?
也就老实了几天,待阿朵带来山脚下的鱼虾又肥了几分,山坳处还发现了一大片山莓的最新消息后,许云苓蠢蠢欲动的心又被重新激活了起来。
爬树下河都是小儿科,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便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山林,哪里林密就往哪里钻,完全把李松青临行前的叮嘱抛之脑后,那是怎么野怎么来。
好在李松青一早便预料到了她会这样,留下的人手也足够多,他下了吩咐,只要环境安全,夫人想怎么折腾就随她折腾,别太拘着,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好。
她这样上蹿下跳,又加上同样爱折腾,还对附近山林无比熟知的阿朵,两人整日凑一起,把谨遵吩咐的孟清欢等人累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却又被她们的活力感染,只能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陪着两人闹。
孟清欢表示:这活不好干,真不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