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第无数次滑动手机屏幕，对比着汽车之家上几款车型的参数和价格。奥迪q5L 40tFSI豪华动感型，指导价41.58万；奔驰GLc 260L 4mAtIc动感型，39.98万；宝马530Li领先型豪华套装，47.55万。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这些价格都远超他的预算。
\"又看车呢？\"同事陈磊端着咖啡走过来，瞥了眼周明的电脑屏幕，\"还在看bbA啊？\"
\"嗯，30万预算，想买个有面子的。\"周明揉了揉太阳穴，\"但这些落地基本都要40万左右了。\"
陈磊拉开椅子坐下，\"要我说，30万预算就别盯着这些了。买个凯美瑞混动或者雅阁，省心又省钱。\"
周明撇了撇嘴，\"那也太普通了，开出去跟网约车似的。\"
\"那你考虑二手车？\"陈磊喝了口咖啡，\"30万能买到不错的二手q5或者5系。\"
周明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二手车水太深了，万一买到事故车...\"
\"所以啊，\"陈磊放下杯子，\"要么提高预算，要么降低期待。又想装又没钱，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周明感到一阵烦躁。他和陈磊同期进公司，关系一直不错，但最近每次谈到车，陈磊那种务实到近乎吝啬的态度总让他不舒服。
\"周末陪我去4S店看看吧。\"周明转移了话题。
周六上午，两人先去了奥迪4S店。锃亮的新车在展厅灯光下熠熠生辉，周明一眼就相中了那台冰川白的q5L，坐进驾驶室就不想出来。
\"先生眼光真好，\"销售顾问微笑着递上名片，\"这款现在有优惠，首付15万，贷款三年，月供大概8000左右。\"
周明在心里快速计算着，首付几乎是他全部积蓄，月供也占了他工资的一多半。他犹豫地看向陈磊，后者正无聊地翻着宣传册。
\"有没有...便宜点的选择？\"周明小声问。
\"可以考虑q3或者A4L，\"销售的笑容淡了几分，\"A4L 40tFSI豪华动感型落地大概32万。\"
离开奥迪4S店，周明情绪低落。\"q3太小气了，A4L又太普通。\"
\"你这就是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陈磊毫不客气地说。
奔驰4S店的经历也差不多。GLc远超预算，GLb又显得廉价，c级虽然勉强在预算内，但周明总觉得不够气派。
\"要不看看宝马？\"周明不死心。
\"别浪费时间了，\"陈磊看了看表，\"宝马5系更贵，x3也不便宜。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磊开车带周明来到城郊的一个二手车市场。各式豪车整齐排列，价格比新车便宜不少。
\"你看，\"陈磊指着一台黑色宝马530Li，\"18年的，跑了6万公里，只要28.8万。\"
周明走近查看，车子保养得不错，内饰几乎全新。他坐进去，真皮座椅的触感让他瞬间爱上了这辆车。
\"这车原价50多万呢，\"车商凑过来，\"老板好眼光，这车绝对有面子。\"
周明心动不已，正想询问细节，陈磊却突然插话：\"出过事故吗？保养记录全吗？\"
车商表情一僵，\"小刮小蹭难免，但绝对没大事故。保养都在4S店做的。\"
陈磊低声对周明说：\"别急着决定，这种二手豪车后续保养维修贵得很，保险也高。\"
离开二手车市场，两人找了家咖啡厅坐下。周明满脑子都是那台宝马5系，越想越觉得合适。
\"我觉得那台530不错，\"周明搅拌着咖啡，\"比买新车省了十几万，档次一点不低。\"
陈磊放下手机，\"你算过后续成本吗？这种车一出保修期，随便修个什么就上万。更别说油耗、保险、保养了。\"
\"那又怎样？\"周明声音提高了些，\"开出去多有面子！\"
\"面子？\"陈磊冷笑一声，\"为了面子让自己背上沉重经济负担，值得吗？\"
周明感到脸上一阵发热，\"你不懂。我老家那些亲戚，个个势利眼。过年开个普通车回去，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呢。\"
\"所以你买车是为了给别人看？\"陈磊难以置信地摇头，\"周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荣了？\"
\"虚荣？\"周明猛地站起来，咖啡杯被打翻，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陈磊，你凭什么judge我？我花自己的钱买自己喜欢的车，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你的经济实力根本撑不起这种消费！\"陈磊也站了起来，\"你月薪才多少？一万五？买这种车，你每个月还完贷款还剩多少？万一失业呢？生病呢？\"
周围顾客纷纷侧目，周明感到一阵难堪，但愤怒让他无法退让。\"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行，我多管闲事。\"陈磊抓起外套，\"但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别被虚荣心毁了你的财务健康。\"
周明冷笑，\"朋友？真正的好朋友应该支持我的决定，而不是泼冷水！\"
\"真正的好朋友才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还鼓掌！\"陈磊的声音也提高了，\"你知道现在经济形势多差吗？公司随时可能裁员，你居然还想背几十万的车贷？\"
\"你就是嫉妒！\"周明口不择言，\"你开个破卡罗拉，看我买好车心里不平衡是吧？\"
陈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嫉妒？周明，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拍在桌上，\"我存款比你多得多，但我不会为了面子乱花钱。再见。\"
看着陈磊离去的背影，周明气得浑身发抖。他抓起那张卡看了一眼，是某银行的钻石卡，据说存款至少百万才能办理。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愤怒——陈磊明明有钱，却一直装穷来教育他？
周一上班，两人的座位虽然相邻，却一整天没说话。午休时，周明收到二手车商发来的信息：\"周先生，那台530有好几个客户在看，您要的话得尽快决定。\"
周明咬了咬牙，回复：\"我今天下班过去交定金。\"
下班后，周明独自前往二手车市场。交完定金，签完合同，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他在车里自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新成员加入家庭\"，配图是宝马的方向盘标志。
点赞和恭维的评论很快涌来，周明感到一阵满足。直到他看到陈磊的评论：\"恭喜。希望这车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快乐。\"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心上。周明想回复些什么，最终只是锁上了手机屏幕。
提车那天是个雨天。周明办完所有手续，开着崭新的\"旧宝马\"驶出二手车市场。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有节奏地摆动，车内弥漫着皮革和清洁剂混合的气味。这本该是个令人兴奋的时刻，他却莫名感到一丝空虚。
红灯前，一辆崭新的蔚来ES6停在了旁边。周明不经意间转头，与驾驶座上的陈磊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各自移开视线。绿灯亮起，ES6安静地加速离去，而周明的宝马则发出一声轰鸣，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雨越下越大。周明打开雨刮器最高档，却仍觉得视线模糊。他伸手摸了摸脸，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打湿了手指。车载音响正播放着一首老歌：\"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
周明突然想起大学时和陈磊一起挤公交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总说等有钱了要买什么样的车。如今他们确实都买了车，却再也找不到一起兜风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