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的腰,弯得更低了,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赞叹。
“令郎......楚彻同学今天在模拟对战区的表现,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立刻将刚刚发生在对战区的事情,添油加醋,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的华丽辞藻,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说楚彻多么多么英武,所行之事多么多么正当。
最后,还不忘升华一下主题,赞扬楚彻同学不仅实力强大,还心怀正义,主动为弱小同学出头,简直是当代超凡者的道德楷模。
楚渊安静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小子。
干得还不错。
至少没给他爹丢人。
“......所以,经过学院委员会的一致商讨。”
张院长做着最后的总结陈词,脸上逐渐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我们决定,为楚彻同学配备一名专属的指导教师,对他进行一对一的精英化培养!”
“我们为他挑选的,是蕾塞老师。您也是东海炽天使学院的校友,相比也知道,蕾塞老师呢,是我们学院近十年来最优秀的的毕业生,如今不过二十七岁,却已经是联邦认证的S序列超凡者,前途不可限量!要知道,她可不是凭借着前世记忆走到这一步的,而是超越了前世的高度,硬生生开拓出了一条新的道路——由她来指导楚彻同学,一定是强强联合!”
楚渊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楚渊淡淡地应了一句。
“你们看着安排就行,不用事事都来问我。”
“是是是!”
张院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那就不打扰楚先生您了!您继续......您继续!”
随着光幕关闭。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纱夜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楚渊的心情,却没由来的,有些无奈。
儿子优秀......当爹的当然高兴。
可这小子,哪都好。
就是有一点,太正直了。
一板一眼,非黑即白。
楚渊至今都还记得,前几天爱莲娜又打电话来给阿彻安排什么“相亲会”时。
这小子那张黑得能滴出水的脸。
还有那句,掷地有声的质问。
“爸,您拯救了世界,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可英雄的私生活,就可以这么混乱吗?”
“您这样,对得起我妈吗?对得起楚璇音姑姑吗?对得起爱莲娜阿姨她们任何一个人吗?”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直接把楚渊给干沉默了。
他能怎么解释?
难道跟一个十五岁的,正处于世界观形成关键时期的少年,大谈特谈什么前世羁绊,轮回之恋?
说你爹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就跟她们纠缠不清了?
这辈子不过是再续前缘?
扯淡。
说了这小子也不会信。
只会觉得他爹是个私生活混乱,还喜欢找借口的老渣男。
从那以后。
原本还算不错的父子关系,急转直下。
楚彻这小子,正式进入了专属于他的,与众不同的“叛逆期”。
他不顶嘴,不吵架。
见到楚渊,依旧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爸”。
但那眼神里的疏离和不认同,根本藏不住。
他用一种沉默的,无声的方式,在抗议着自己父亲的“不检点”。
“唉......”
楚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养儿子,真他妈比打灭世级灾兽还累。
当初面对那个动动手指就能重启宇宙的最终boSS,他都没这么头疼过。
“主人。”
纱夜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有心事。”
用的是陈述句。
“是啊。”
楚渊苦笑。
“在想怎么修复糟糕的父子关系。”
纱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那双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思索。
片刻后,她用她那独特的,一本正经的语气,提出了一个堪称炸裂的建议。
“男孩子在青春期的逆反心理,大多源于对父权的反抗,以及对独立人格的渴望。”
“或许,您可以尝试和他打一架。”
“用绝对的力量,击溃他的所有反抗意志,重塑您的‘父亲’权威。”
“......”
楚渊嘴角抽了抽。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真把儿子打一顿,那以后就不是叛逆期了,怕是直接要进入“弑父期”了。
就在这时。
嗡......
那个刚刚才安静下去的通讯终端,又一次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
他没好气地,直接用意念接通了通讯。
“又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
当看清光幕上出现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几分少年人倔强的清俊脸庞时。
楚渊愣住了。
是楚彻。
这小子,自从进入“叛逆期”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等楚渊开口。
电话那头,楚彻那略带沙哑的,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爸。”
单单一个字,就让楚渊的心,咯噔一下。
不对劲。
这小子的声音,在抖。
“我......”
楚彻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好像......杀人了。”
电话那头,少年压抑着颤抖的嗓音,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瞬间刺穿了SpA房里温暖而糜烂的空气。
楚渊趴在按摩床上的动作,僵住了。
他那原本因为极致的舒爽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
身旁,纱夜那双堪称艺术品的小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她金色的瞳孔,倒映出自家主人脸上那瞬间褪去的,所有慵懒的神情。
“别慌。”
楚渊的嗓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他撑起上半身,柔软的毛巾从他线条分明的后背滑落。
“说清楚,你在哪,发生了什么。”
没有质问,没有惊慌。
只有绝对的冷静。
这种冷静,通过通讯信号,传递到了另一头,让那个濒临崩溃的少年,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在......在学院外的一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