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分裂？”，张国昌一愣。
“对！”，小李越说越觉得有可能，“我以前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人格分裂，也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通常是因为个体在童年时期遭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比如长期的虐待、家暴、校园霸凌等等，导致主人格无法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从而分裂出新的人格来保护自己。”
“这些人格，往往拥有主人格所不具备的特质。”
他继续说道，“比如主人格懦弱胆小，分裂出来的人格就可能非常强大、暴力，甚至具有攻击性。”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不同人格之间的记忆，可能是不相通的。”
“你们想啊，楚璇音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和校园霸凌，精神上肯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小李分析道，“会不会是她的主人格因为过于害怕和绝望，选择了逃避，然后催生出了现在这个强大而冷酷的‘保护性人格’？”
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个新人格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主人格不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会对那些霸凌者进行如此凶狠的反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现在的行为举止，和以前判若两人！”
听完小李的分析，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张国昌和其他几个老警察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恍然。
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如果楚璇音真的患有人格分裂，那她就是精神疾病患者。
按照法律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
最多，也就是由其监护人承担相应的民事赔偿责任。
可问题是，楚璇音那个不靠谱的爹，一看就是个老赖，指望他赔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梁美友和刘肖娜的家长，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案情，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了。
张国昌叹了口气。
他拿起电话。
“联系市精神卫生中心，派专家过来，对楚璇音进行一次全面的精神状况评估。”
无论如何，真相必须查清楚，这不仅仅关系到几个未成年人的未来，更关系到法律的公正与尊严。
......
楚渊被叫到了校医室。
校医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楚璇音同学是吧？我们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需要请你来医院配合做个评估。”
楚渊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出了校医室，坐上了一辆看着不起眼的商务车。
车里很干净，但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有点像药水，又有点像纸张放久了的味道。
车子启动，平稳地开着。楚渊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阳光挺好的，但落在身上，总觉得少了点温度。
很快到了地方，不是警察局，也不是医院，是一栋独立的建筑，门口挂着“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牌子。
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布置得很简洁。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有个书架，上面放着不少书，还有一些看着像儿童玩具的东西。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坐下，另一个年轻些的医生搬了把椅子放在楚渊对面。
“别紧张，我们只是聊聊天，做几个小测试。”戴眼镜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柔和，“你可以叫我王医生。”
楚渊点点头，没说话。
接下来，王医生开始问问题，从家庭情况问到学习情况，再到日常生活。
问到家庭的时候，楚渊脑子里闪过楚璇音父亲狰狞的脸，还有她手腕上的伤痕。
他脸上没表情，只是平静地回答着。
问到学校的时候，他想到了梁美友她们那副嘴脸，想到了抽屉里的淤泥和图钉。
他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客观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就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王医生和年轻医生一直在观察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
“楚璇音同学，你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感觉？”王医生问。
楚渊沉默了几秒。
“愤怒。”
这个回答让两位医生对视了一眼。
“愤怒？”王医生追问，“比如，被打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还有你动手之后，把她们打伤了，也没有害怕或者后悔吗？”
楚渊摇摇头。
以他的视角来看，只有愤怒。
王医生倒是没表现出太多意外，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王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开始做测试。
先是问答题，一些关于情绪、认知的问题。
楚渊都按照自己的理解，或者说，按照“哥哥”的思维方式回答了。
然后是图片测试，看一些模糊的图片，说看到什么。
两位医生记录着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最后，是沙盘测试。
让楚渊在一个沙盘里，用各种小物件摆放出自己内心的世界。
楚渊随意摆放了一下。
检测结束了。
楚渊被带出了房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各项指标都显示，她的精神状况非常复杂......”
“确实是主人格极度压抑，自我保护机制启动，催生出了“哥哥”这一次人格......”
“而且这个次人格，异常强大......”
“这个次人格似乎拥有着远超常人的认知和力量......完全不符合一个未成年人应有的表现......”
果然被诊断成了人格分裂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好。
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楚璇音副人格”的身份，存在在这个世界。
为小音，讨回公道。
很快，门再次开了。
王医生和年轻医生走了出来。
“楚璇音同学，检测结果出来了。”
楚渊抬头看着对方，平静地等待下文。
“根据诊断......”王医生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你......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就是......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