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用生硬的大雍话，一字一顿地问道。
旅长额头冒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太君！太君息怒！”
“我们……我们没有造反！”
“我们……我们只是想……想……”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什么？”
山田厉声问道，声音冰冷。
“我们……我们只是想……想问问太君，为什么要抓我们的家人？”
旅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我们对黄军，可是忠心耿耿啊！”
山田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旅长。
他转过头，看向那些被抓的家属。
“你们的，听着！”
他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吼道。
“师团长阁下有令！”
“所有冀东保安队，立刻赶往石门集结！”
“待战事结束，自然会放了你们的家人！”
“谁敢违抗命令，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被抓的家属，一个个面如死灰，身体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自己成了人质。
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这些鬼子手里。
“当家的……救我……”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喊着。
她的声音，嘶哑，绝望。
“爹……娘……救我……”
一个孩子，紧紧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太君……太君饶命啊……”
一个老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旅长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鬼子当成人质。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恨鬼子的残暴。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是一个伪军旅长，在几个鬼子兵面前他还能硬气点，但是在鬼子大队长面前，他就是一条连狗都不如的二五仔！
“嗨！请太君保护好我们的家属！”旅长双目通红地低下头去。
“呦西！黄军会保护好你们的家人滴！”
“你们的，放心的，打仗！”山田大队长满口应下。
......
石门以东，百余公里外，一座无名山头，杂草丛生，几棵歪脖子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山头上，驻扎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兵。
他们是第五师团的眼睛，专门用来盯梢淮南军的。
不只这一处，从苍州到石门，几条要道上都撒了这样的“眼睛”。
只要淮南军有动静，第五师团就能提前布防。
这群鬼子兵，一个个心里头都打着鼓。
淮南军的威名，早就传遍了整个鬼子部队。
那可是灭了好几个精锐师团的狠角色，跟那些只会放空枪的大雍军队可不一样！
“乖乖，这要是碰上了，咱这几条小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一个鬼子兵搓着手，声音发颤。
“怕啥，咱们是来放哨的，又不是来打仗的！”另一个鬼子兵强装镇定，可端着枪的手却不自觉地抖动着。
“但愿吧…”
“嘘…你们听，什么声音？”一个鬼子兵突然竖起了耳朵。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鬼子兵们瞬间绷紧了神经，一个个像受惊的兔子，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八嘎！那是什么？！”一个鬼子兵举起望远镜，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坦克！好多坦克！”
“还有…会自己跑的火炮！”
“那…那些车上…装的都是兵！”
“天照大神啊…”
连绵不绝的坦克，像钢铁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数不清的火炮，装上了轮子，迈着大步，紧随其后。
还有一辆辆卡车，满载着士兵，扬起漫天尘土。
“轰隆隆……”
履带碾压地面的声音持续不断，震得人心头发慌。
装甲指挥车内，田文旗屁股底下的真皮座椅软和极了，可他却坐立难安，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徐海。
这位淮南军的师长，正襟危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两条腿也忍不住地打颤。
“他娘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田文旗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徐师长，你们这指挥车……真气派！”
田文旗的声音有些发干，他努力地想找些话说，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和羡慕。
“这算啥，小玩意儿而已。”
徐海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田文旗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小玩意儿？
这可是装甲车啊！
全钢铁打造，刀枪不入！
别说他们119师了，就是整个第一集团军，也找不出几辆来！
在他们那里，能坐上小汽车的，至少也是团级以上的军官！
至于运兵车？
那更是稀罕物！
大部分士兵，还不是靠着两条腿赶路？
走不动了，才能上运兵车歇息歇息。
可人家淮南军呢？
清一色的机械化！
不仅有坦克、大炮，还有数不清的卡车！
别说师长坐的指挥车是装甲车！
就算是一个大头兵坐的都是坦克！
这差距，简直比天上的云彩和地下的烂泥还大！
“唉……”
田文旗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做梦都想让自己的部队，也变成这个样子。
可他也知道，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老田，别羡慕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有的是机会！”
徐海似乎看穿了田文旗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田文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家人？
这话说得轻巧，可真要做到，谈何容易？
他们淮南军的算盘珠子都蹦到了他们了脸上了！
本来他们司令提议他们第一集团军做主攻，淮南军从侧面围剿石门，再给他们正面战场提供一点炮火支援就行！
毕竟，这燕赵大地本来就是他们第一集团军的防区，这最残酷，流血最多的正面战场没道理让友军来打！
他们第一集团军又不是被打残了，打不了仗了！
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军长直接提议，双方各派出三个师，双方两两配对，分成三路，共同进攻石门！
每一路双方各派出一个师，双方共同作战，这打得什么主意，他们这些高级军官心里可都门清！
这一仗打完，第一集团军还能留下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