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流下的泪水，轻声哄道：“别哭，我发誓绝不会让你流眼泪，你这样我会很心疼，乖，别哭……”
“我这不是伤心的眼泪。”
是开心的眼泪。
她何德何能让小叔如此惦念？如此心疼？
如此……深爱？
而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简直笨死了。
宁晚晚越想眼泪越多，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一个劲儿往下掉。
厉霆之哄了好久，宁晚晚才止住眼泪。
看着小丫头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歇了继续要她的心思。
这天晚上，宁晚晚梦到了母亲，她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了。
梦中，母亲微笑着朝她走来。
她跑过去抱住母亲，流下思念的泪水。
第二天天还不亮，宁晚晚就醒了过来，枕头湿了一大片。
她直起身，拥被坐着，旁边的厉霆之跟着睁开眼睛，见晚晚眼睛肿起来，他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宁晚晚摇头：“我梦见我妈了。”
厉霆之把她拥进怀里，轻拍她背：“后天我们去墓地祭拜你父母，好不好？”
宁晚晚“嗯”了一声。
小丫头情绪稳定后厉霆之下床，拿来冰袋给她敷眼。
“你先闭上眼睛。”
冰凉触到娇嫩的皮肤，宁晚晚下意识身体往后仰。
“凉。”
厉霆之拿开冰袋，又看看她红肿的眼眶，眼底尽是心疼和爱意。
“那就不敷。”
刚要放在床头柜上，宁晚晚想起要去上课，不能肿着眼睛见人：“还是敷吧，我忍一忍。”
厉霆之却说：“要不请假吧？”
宁晚晚坚决摇头：“现在请假有点晚，没事，我多敷一会儿就好了。”
厉霆之皱了皱眉，只得继续小心翼翼给她冰敷，好在很快消肿，他眉头才舒展开。
“中午还是老地方，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
吃早餐的时候，宁晚晚想起昨晚谭瑶说的话，她看了眼男人，欲言又止。
厉霆之抬手轻揉她绸缎般乌黑顺滑的长发，满眼宠溺。
“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你是咱们家里的女王。”
女王……
宁晚晚想起那天在服装店遇到厉寒彤，她自己说在小叔面前是女王，现在自己真成了他的女王，骤然间她心花怒放。
她不再顾及，大胆的说出来。
“我把我们领证的事告诉了谭瑶，谭瑶要你请客，而且他要狠狠宰你一顿。”
厉霆之听后想也不想答应下来：“没问题，餐厅让谭瑶自己选，哪里都可以。”
“你不介意？”
“怎么会，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成全她你只会高兴。”
这倒是。
“那就周日中午。”
“遵命，咱们家的女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晚晚露出灿烂笑容。
……
茶室。
山水画的屏风后面，茶香四溢。
南洵看着对面英俊的脸上铺着寒霜的厉霆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男人气势太强大了，不愧是北城金字塔顶尖上的男人。
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在厉霆之面前，也露了几分怯。
厉霆之不紧不慢端起青瓷盖碗茶杯，修长冷白的两指捏起茶盏，动作优雅地刮了刮浮沫，送到嘴边浅抿一口，复又盖上，轻轻放在漆着暗红色的四方桌上。
掀起眼眸，看向南洵。
那带有几分凌厉的眼眸轻飘飘扫过来时，南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稳定心神后，终于开口，声音极客气和尊敬。
“厉先生，实不相瞒，自从我小妹南乔离世后，我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昨天的事，我代我母亲向你和令尊道歉！”
厉霆之眉峰微微一动。
难怪呢！
昨天他看出叶玫不对劲，原来是有抑郁症。
“既然有抑郁症，还让她到处乱跑？”
南洵叹口气：“家里有人看着，一眼没没看着就……真是对不起啊厉先生！”
厉霆之不说话。
南洵默了片刻，说：“当年，我母亲得知小妹车祸离世后去过宁家，只是被……赶了出来，这些你可能不知道。”说着低下头，不愿让厉霆之看到他脸上浮现的哀伤。
厉霆之的确不知道。
南洵：“我母亲从宁家回来就生病了，我父亲一气之下坚决不让我们所有人再去宁家。”
厉霆之心底的不悦因南洵的话减轻一些。
如果调查到叶玫有抑郁症，那天他态度就会好一些。
“厉先生，”南洵抬起头，目光里有着明显的哀求，“家母她一时冲动，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算我……求你了！”
厉霆之清楚，以南洵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相当不容易。
况叶玫有病在身。
再退一步，晚晚身体里流着南家一半血。
“这件事就算了。”
“谢谢厉先生！”
“只要令堂以后不要再来找晚晚，大家就相安无事。”
前一秒还激动的南洵，这一秒仿佛被泼了冷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厉霆之这句话，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给堵上了。
厉霆之微微挑起眉：“怎么，南律师有意见？”
“厉先生，我母亲其实是深爱我小妹和晚晚，只是……”
只是以前不敢忤逆父亲。
“我这么说，就是为了大家，毕竟厉氏和你大哥的南氏，是死对头，”厉霆之嗓音清淡，“我已经惩罚过厉寒漠，现在晚晚在我那里，我自会照顾好她，更会保护好她，我保证不会让她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让她每天都生活在开心快乐中，你们尽管放心就是了。”
“我相信厉先生说到绝对会做到，不过，”南洵顿了一下后鼓起勇气，“家母渴望见晚晚，能不能让家母见见晚晚？了却家母的心病。”
厉霆之皱眉。
不惑之年的南洵见状不由心脏一缩，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哪怕一面也行。”
厉霆之面对南洵的卑微，表现出来的依然是冷酷的无动于衷。
“南律师，你是来跟我道歉的。”
南洵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厉霆之的冷酷无情。
“晚晚应该很想知道她母亲真正的死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