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夫人垂着的眼皮都没抬，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冷声说：“坐下，等你小叔来。”
厉寒漠只得乖乖坐下。
半小时后，院子里有汽车响动声。
厉寒漠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怯惧，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厉霆之进来后，瞟了一眼厉寒漠，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慵懒。
“大嫂，什么事？”
温淑怡看了眼老太太，放低声音说：“是关于寒漠跟林家联姻的事。”
话音落下，厉寒漠就急了眼似的跳起来反对：“我没有喜欢过林欢，我不会跟林欢联姻！”
“住嘴！”厉老夫人厉声喝道，急得跳脚的厉寒漠让她更加不喜。
厉寒漠不得不闭上嘴巴，但那张毫无精神的脸上的神色，此刻写满了强烈的不甘，那样子似是溺水的人在奋力挣扎。
“坐下！”厉老夫人又说。
厉寒漠紧紧咬着牙，坐回到沙发上，像个机器人似的，发一个指令就执行一个动作。
“你现在没有发言权，也不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厉老夫人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
“听话！”温淑怡厉声打断道，真想抽他一耳光。
厉寒漠憋屈的嘴唇抿紧，胸膛微微上下起伏。
厉老夫人看向厉霆之，神色缓和下来：“林家在北城富豪圈里也算排得上名号，林欢那丫头你大嫂也喜欢，两家要是联姻的话，你怎么看？”
“既然母亲和大嫂同意，就抓紧去办，”厉霆之心里求之不得，面上不动声色，“万一厉寒漠和晚晚的事被人传到网上，舆论的影响不容小觑，到时候对厉氏和林氏都不好。”
这也是温淑怡顾虑的。
“选好日子，我和霆尧去林家提亲。”
厉寒漠捏起拳头，眼底一片腥红，但也没有再反抗。
他知道，他再反抗也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温淑怡带着行尸走肉般的厉寒漠离开老宅，客厅里只剩下厉才夫人和厉霆之母子两人。
厉老夫人看着沉思中的厉霆之：“你是不是在想南家？”
心思被说中，厉霆之也不隐瞒，他点点头，厉寒漠和林欢联姻，不仅能让厉寒漠对晚晚死心，还能试出南家人的态度。
如果晚晚的外公外婆两个舅舅都没有动静，那么一切都在掌控中。
厉老夫人深深叹口气：“南家要是没有动静倒还罢了，如果南家有动静，我丢脸事小，南家要是趁机闹事，就不好了。”
“妈不用担心，南家闹不起来，就算闹，我也会给压下去。”厉霆之劝慰道。
厉老夫人点点头。
客厅静默半晌后，厉老夫人说：“我问你，你对你那个小女朋友，究竟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你可不要再像厉寒漠那样欺辱人家！”说到最后声音里又满是气愤。
她也是女人，能感同身受，所以她才不会原谅厉寒漠，就算是自己孙子，这样的事也坚决不能原谅。
“我是真心喜欢她。”厉霆之正色道。
厉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他神情极认真严肃，知道他是真心的，高高悬起的心这才安然落回到原处。
厉老夫人：“那她喜欢你吗？”
厉霆之想起刚才晚晚的神情，眼尾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会慢慢让她喜欢上我。”
厉老夫人：“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厉霆之：“知道。”
厉老夫人：“她……会不会对你有企图？不瞒你说，那天我听说你有女朋友很高兴，别的什么也没想，可我越想越觉得担心，本来想让晚晚打听一下，晚晚可能是不好意思，我又想找别人调查，晚晚觉得不好阻止了我。”
“我一想也觉得是，你多聪明的人，肯定会有所察觉，万一闹出误会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今天正好你回来我就跟你坦白说出来。之所以跟你说，其实我还是不太放心。”
厉霆之对于母亲的坦白和关心感到很欣慰，他笑了笑，说：“不用怀疑，她对我没有企图。”是他对晚晚有企图，想拥有她，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厉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她要是真对你没有企图，我也就放心了，你要真心实意对待人家，而且我希望你能幸福，是真正的幸福，你懂么？”
“我懂。”
厉老夫人心里终于舒坦一些。
“晚晚在你那里都还好吧？没有什么不适应吧？”
“晚晚很好，妈放心。”
厉霆之眼尾扬起的弧度被厉老夫人捕捉到，她脸上也溢出笑来。
厉老夫人：“晚晚跟你在一起，你比以前柔和多了。”
“厉寒漠跟林欢联姻，妈怎么考虑晚晚？”
厉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她认真想了想，说：“等晚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会邀请全北城上流圈层那些有为青年，让晚晚挑，看上谁，到时候十里红妆，让晚晚风风光光嫁出去。”
厉霆之极其郁闷的看母亲一眼，他这么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在眼前，怎么就没看到？！
五年前没看到，现在还没看到吗？！
难道在母亲眼里，他就配不上晚晚？！
如果不是晚晚有言在先，他这会儿已经把质问和不满的话说出来了。
母亲看不出来他喜欢晚晚吗？
他只是比晚晚大八岁，又不是大十八岁，他大些又怎么了，大些他能很好的照顾晚晚。
“走了！”
厉老夫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叫晚晚过来，你们中午陪我吃饭。”
走到门口的厉霆之闻声收住脚步，回头说：“晚晚在上课，没空。”
“那就晚上。”
“等厉寒漠搬走，我再带晚晚回来。”
厉老夫人冲着门的方向自言自语：“说走就走，我又没招惹他，脸变得真快！”
中午十一点半，明礼艺术中心。
宁晚晚正要往外走，前台笑盈盈的叫住她：“宁老师，季老师给你订好外卖了。”说着递过来外卖袋子。
“替我谢谢季老师，不用了。”
宁晚晚笑着婉拒，她来到早上跟小叔约定的地方，果然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车子。
小叔果真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