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光渐渐微弱，在墙壁上投下我们相拥的剪影。
慕容嫣的身子在我怀中微微发抖，像一只在风雪中终于找到庇护的雀鸟。
我感受到她压抑的抽泣，那克制着的哽咽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疼。
\"嫣儿，\"我轻抚着她瘦得能摸到脊骨的背，\"是朕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对不起！\"
她在我肩头轻轻点头，发间的步摇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些年，你做得太好，好到让朕都忘了......\"我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青丝，\"朕的嫣儿也是会疼，会委屈的。\"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
慕容嫣突然攥紧我的衣襟，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
滚烫的泪水浸透层层衣衫，烫得我心口发疼。
\"臣妾...臣妾只是怕……\"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怕辜负陛下的信任，也怕陛下会将臣妾遗忘！\"
我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此刻，没有帝王与皇后，只有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和一个没能保护好妻儿的丈夫。
\"别怕！朕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更不会将你遗忘。\"
我吻了吻她泛红的耳尖，\"那些害我们皇儿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容嫣突然仰起脸，沾泪的睫毛下，那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睛竟闪过一丝凌厉：\"臣妾...臣妾查到一些线索……\"
我心头一震。
原来这些日子她的闭门不出，并非全然沉浸在悲痛中。
我的这个皇后啊！
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在用她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她，她和云昭成婚多年，居然一直是完璧之身，这些年她是如何隐忍云昭对她的冷落的？
“嫣儿，你的意思是你查到害我们皇儿的凶手了？”
我小声地问道。
她在我怀里，微微抬眸看着我，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谁？”
慕容嫣却是极为机警地看了一眼小厨房外，道：\"陛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立马会意，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纤弱，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怜惜。
\"走，咱们回宫。\"
慕容嫣轻声\"嗯\"了一句，拢了拢素白的衣袖便要往外走。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在她消瘦的肩线上，那袭素色宫装显得空荡荡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不知哪来的冲动，我上前两步，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环住她的肩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
她惊呼一声，手中的帕子飘落在地，杏眸圆睁，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扑闪如蝶翼。
\"陛下！\"
她压低声音，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晕，\"快放臣妾下来，这...这成何体统...\"
我低头看她，发现她轻得仿佛一片羽毛，我不在的这些天，她竟消瘦了这么多。
本就不细长条的身材，这下子更加的细长了。
她在我怀中僵硬得像块木头，可那双眼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惊讶、羞怯，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少女般的慌乱。
\"怕什么，\"我故意板起脸，声音却不由放柔了，\"朕抱自己的皇后，谁敢说三道四？\"
慕容嫣咬了咬下唇，那唇色因紧张而显得格外苍白。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瞧见这不成体统的一幕。
可当我迈步走向宫道时，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处的倦鸟，微微将头靠在了我的胸膛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夜风拂过，带来她发间淡淡的沉香气，若有若无的幽香，需要凑得极近才能闻到——就像她这个人，从不张扬，却始终在那里。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兄长——慕容卓。
也不知道，慕容卓此刻在做什么？
\"陛下……\"
她的声音闷在我胸前，轻得几乎听不见，\"臣妾...很重吧！\"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心头一酸。
这个傻女人，明明轻得让我心疼，却还在担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嗯，重得很，\"我故意逗她，\"朕的胳膊都要断了。\"
她立刻慌乱地抬头，却在看到我含笑的双眼时明白过来，羞恼地轻捶了一下我的肩。
\"陛下，您又取笑臣妾。\"
月光如水，倾泻在长长的宫道上。
远处几点宫灯朦胧如星，为我们照亮前路。
怀中的温度如此真实，让我忽然记起，上一次这样亲近她，还是被我那个太后奶奶逼着要重孙子，被迫吃了“伟哥”的药，才与她行了夫妻之实。
\"嫣儿...\"
我鬼使神差地唤她的小名，感觉怀里的身子轻轻一颤，\"这些年，你恨朕吗？\"
她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
直到一片落叶打着旋儿从我们眼前飘过，我才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声音：\"臣妾……从未敢恨陛下。\"
不是\"不恨\"，而是\"不敢恨\"。
这个回答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我心尖上。
“为何是‘不敢’？”
“因为，哥哥曾告诫过臣妾，他说陛下心里的人不是我。”
慕容嫣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落寞。
“虽然，我明知您心中有了别人，可是，我仍是利用了我的爹爹，利用了爹爹和家族的权势，强迫了陛下娶了我。”
她满怀着歉意，小声地问道：“陛下，您还怪臣妾吗？”
难怪，云昭这么多年都未曾与她行房。
我对她摇了摇头，“朕从未怪过你。”
她身子一怔，搂在我脖子处的双臂，突然用力了一些。
我知道，她终于对逼婚一事释怀了。
遂逗趣道：“搂这么近，是要谋杀亲夫？”
她搂着我脖子的双臂，突然又放了下来，娇滴滴地说道：“陛下，臣妾是不是弄疼您了？”
我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没有。”
转过一道回廊，远处传来宫女的脚步声。
慕容嫣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往我怀里缩了缩，又慌忙想要挣脱。
\"陛下，快放臣妾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好！\"
\"看见又如何？\"
我非但不放，反而故意抬高声音，\"朕倒要看看，谁敢议论皇帝和皇后的事。\"
她急得眼角都泛了红，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把脸埋进我胸前，像个害羞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