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闷了两天后,郭染终于带着我和苗武来到传说中的金鼎。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高端赌场竟然和企鹅城离得很近,就藏在一栋二十五层的写字楼顶层。
\"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郭染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调整着半张人皮面具,她的面容已经完全变了样,\"光进门就要兑换五十万筹码。\"
我推了推新配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四周。
苗武不自在地扯着新买的领带,显然还不适应这身行头。
\"企鹅城就是个幌子,\"郭染压低声音解释,\"专门物色合适的客人引荐到这里。\"
金鼎的运作方式很特别,这里没有传统赌场的荷官和赌台,而是采用\"长流局\"的形式。
起初我以为取名自六十甲子中的\"长流水\",它是六十甲子纳音五行之一。
对应壬辰与癸巳两年,属相分别为黑龙和黑蛇,其名称源于水势连绵不绝的特性,象征生生不息、顺势而为的智慧与生命力,取财源滚滚之意。
但郭染神秘地笑了笑,说到地方我就明白了。
写字楼位于繁华商圈的主干道上,外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没有招牌,没有标识,任谁路过都想不到顶楼藏着赌场。
\"这是邯郸最高的楼吗?\"我仰头数着楼层。
郭染摇摇头:\"不清楚。\"
走进大厅,楼层指引牌只标注到22层。
22层是一家\"鹏飞国际贸易公司\",这种名头的公司往往最神秘。
电梯最高也只能到22层,上面三层完全不见踪影。
来到22层,电梯门一开,两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立即迎上来鞠躬:\"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他们的姿态恭敬得过分,更像是赌场的引路人而非公司前台。
我注意到其中一人耳后若隐若现的纹身,是张微型扑克牌的图案。
郭染从容地从手包取出一张烫金卡片,对方检查后立即换上一副更加恭敬的表情:\"三位贵宾请随我来。\"
穿过几间摆满文件的办公室,最里面挂着幅《清明上河图》。
引路人按住画中某处,整面墙无声滑开,露出部隐藏电梯。
电梯内部简洁得过分,只有23到25三个楼层按钮。
顶部的监控摄像头伪装成烟雾探测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电梯门无声滑开的瞬间,我凑近郭染耳边低语:\"你这金卡哪弄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山人自有妙计。\"指尖轻轻晃了晃那张烫金卡片,明显不愿多谈。
23层的霓虹灯牌闪烁着\"歌舞厅\"三个字,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悠扬的钢琴声。
24层的保龄球馆门半掩着,几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正在说笑。
而25层——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除了\"金鼎\"二字,还标注着英、韩、日三种语言的翻译。
\"有意思。\"我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些外文标识。
看来这里的生意,早就做到了国际友人身上。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拐角处突然豁然开朗。
十位身着墨绿色高开叉旗袍的迎宾小姐突然齐刷刷躬身,开叉处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
她们弯腰的幅度像是用尺子量过,九十度鞠躬时,后颈的盘扣恰好露出一枚金灿灿的企鹅造型徽章。
\"贵宾晚上好。\"十道嗓音叠在一起,甜得发腻。
她们身后那扇三米高的苏绣屏风上,帝企鹅的眼睛竟是用黑曜石镶嵌的。
随着我们脚步移动,那对眼睛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活物般注视着来客。
金线绣成的羽毛根根分明,每片羽毛尖上都缀着颗米粒大小的钻石,在射灯下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最绝的是企鹅喙上叼着的那条鱼——鱼眼是两颗罕见的黑欧泊,随着角度变换会泛起幽蓝的火彩。
整幅绣品用的都是失传的\"盘金绣\"技法,光是这扇屏风,怕是就值七位数。
\"这手笔...\"苗武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手指攥紧了西装下摆。
屏风两侧站着两个穿黑色中山装的壮汉,耳麦线若隐若现。
见我打量,其中一人微微颔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屏风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大厅——
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十几张赌台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尊鎏金方鼎,鼎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各国货币的符号。
\"现在明白为什么叫'金鼎'了吧?\"郭染轻声说道,手指不着痕迹地指了指鼎内——里面堆满了各色筹码,像是一座小型金山。
我注意到鼎耳上缠绕着两条黑蛇雕像,正是对应\"长流水\"的癸巳年象征。
看来这赌场的名字,取的既是问鼎之意,又暗合了纳音五行的生财之道。
踏入赌场大厅的瞬间,奢靡的气息便如潮水般涌来。
就连端着托盘穿梭其间的男侍者,都身着剪裁考究的雨果博斯西装,袖口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脚下波斯手工羊毛地毯的触感柔软得令人恍惚,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抬头望去,25层顶楼的设计令人惊叹——中央挑高的穹顶足有三层楼高,八根科林斯式大理石柱环绕四周。
穹顶上绘制的希腊神话壁画在鎏金灯饰的映照下栩栩如生,宙斯的雷霆仿佛随时会劈落凡间。
通往赌台区的设计更是别有用心。
原以为是平铺直叙的通道,却要先下三级汉白玉台阶。
这微妙的高度差,让每位宾客都有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休息区的景象最是耐人寻味。
几位金发碧眼的欧美客人慵懒地倚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上,手中的骨瓷茶杯冒着袅袅热气。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随意堆叠着厚实的黑色筹码——那是赌场最高面值的象征,每枚都价值五十万。
整个空间不见寻常赌场的喧嚣,反倒像极了上流社会的私人俱乐部。
三三两两的客人或围坐玩牌,或低声谈笑,连侍者添茶的动作都优雅得像在表演默剧。
最令人称奇的是角落那桌——四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正全神贯注地打着麻将,其中一人甚至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喊出\"碰\"。
这一刻我终于恍然大悟: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传统赌场,而是一个披着高雅外衣的超级销金窟。
没有荷官,因为客人自己就是最好的庄家;没有赌台,因为每张茶几都能随时变成赌桌。
金鼎二字,取的既是问鼎之意,更是将财富熔于一炉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