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阳光斜照。
当三人提着大包小包返回镇武司时，远远便望见一列金吾卫整整齐齐地肃立在门前，气势凛然。
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位身着宫服的天使静候其间，仪仗俨然。
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格外醒目——正是林妙芸的旧识，海大富。
此外，还有数口由侍卫严密守护的木箱，整齐排列，显得格外庄重。
“郡主大人！”
海大富一眼认出林妙芸，顿时眼放精光，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上前，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恭敬。
“小海。”林妙芸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笑容明媚。
海大富回头一瞥，脸色骤变，厉声斥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若让林星官、黄堂主和郡主受累，仔细你们的皮！”
话音未落，他已转回头来，脸上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谄笑，仿佛刚才的厉色从未有过。
一队侍卫闻令而动，争先上前接过黄欣蓉与林凡手中的物品。
至于林妙芸，她手中只轻巧地拿着三串晶莹的糖葫芦和两个栩栩如生的小糖人。
黄欣蓉和林凡自然舍不得让她多提一物。
若不是为了保留那份逛街的氛围，这些物什本可悉数收进储物法器之中。
只是…用林妙芸的话说——若没有男子为你提物，这街不逛也罢。
她要的，是这份被人珍视的感觉，这份烟火人间的仪式感。
若真只是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声，自有无数珍品送至门前，又何须亲自出门？
“谢谢小海。”
“郡主言重了，您请。”海大富躬身退至一侧，待林妙芸迈步先行，才敢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
“郡主！”镇守的武卫们齐声高呼，个个挺直腰板，精神抖擞，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自黑金卡之事传开后，武卫们对自身身份愈发自豪，对林妙芸的崇拜更是与日俱增。
正因如此，即便是皇宫来的天使，也被他们毫不客气地拦在门外。
“辛苦大家啦。”
“不辛苦！一切为了镇武司！”洪亮的回应声响彻门前，带着发自肺腑的忠诚。
待林妙芸一行人步入司内，守门武卫们相视而笑，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如今谁人不知，林妙芸前程似锦？能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就是一场机缘——若是得了青眼，少说也能少走几十年弯路呢。
议事堂。
“小海也坐吧，不用站着，用不着那么陌生。”坐下后，林妙芸将糖人放在师姐那边，用小手扇了扇微微发烫的小脸，吐着香舍。
海大富谦卑回道：“尊卑有序，郡主，小的还是站着就好。”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如他所料。
林妙芸起飞了之后，也没有忘记他。
只不过林妙芸珍视这份友谊可以让他坐，他却不能去坐。
“郡主，咱家又给您来送东西了。”
闻言，林妙芸笑道：“每次你来，都是给我送东西，哈哈。”
“所以我每次见到你都很开心呢。”
海大富也跟着笑：“那小的以后常来，只要郡主不嫌弃就好。”
林凡和黄欣蓉相视一眼，没有出声打断。
海大富说了两句好话后，斟酌语气：“郡主想先听哪一个好消息？”
林妙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圣皇的旨意吗？”
海大富连忙夸赞：“郡主真是冰雪聪明，就是陛下的旨意呢。”
说着，他取出一道圣旨递过去。
没有念，而是直接给她看。
无一不在表明林妙芸的地位之高，可以直接接触圣旨查看内容，而不是由天使传达。
这也能保证若是不喜欢，可以随时更换其中内容。
既保证了圣皇金口玉言，也让林妙芸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出意外。
当林妙芸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确实如她所想。
她被封爵了。
称呼上有略微改动。
清平郡主、清平郡王、清平郡君，都可以这么称呼她。
其实叫这个的话，和原来的看似一样，不属于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
但圣皇特意给她加了爵位。
属于二等侯爵。
怎么说呢……她这个比较特殊吧。
毕竟除了开国侯爵实封也治民之外，后来的爵位大多要么只能实封不治民，或者干脆只能食邑，有的甚至只能像诰命夫人那般，只是荣耀罢了。
总之，她这个比较特殊。
或许千百年以后，也只有她能这么特殊。
连身为九卿家族，八品丹药师的轻纱白鹭都没有她这么特殊。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麻烦小海你回去帮我答谢圣皇。”
她说的话可谓非常不礼貌。
只是海大富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十三四岁，没有经历过礼仪教导的人，能不傲慢待人就十分不错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郡主。”
海大富小心翼翼抬头，试探性说道：“还有一份礼物，郡主现在要看吗？”
林妙芸收下圣旨，心情很不错：“什么礼物？”
爵位到手，接下来就是继续苟。
苟一年，她就能渡过彼岸，证道成为十一境彼岸大能。
届时，整个山海界以她为尊！
海大富犹豫了一下：“郡主要不还是闭上眼睛吧，您可能看不习惯，有林星官和黄堂主在，他们会替您看清的。”
“小的不愿污了您纯洁明亮的眼眸。”
林妙芸一听，乐了。
有什么她不能看的？
她知道的，见过的，比在座之人吃过的盐都多。
秉承着听人劝吃饱饭的选择，她最终选择从心，闭上了双眼。
“好啦好啦，依你就是。”
见状，海大富躬着身子，双手一拍。
顿时，一群侍卫立即抬上来几口大箱子。
大箱子中又有小箱子。
如此神秘而古怪的行为，令黄欣蓉和林凡正襟危坐，目光齐齐放在箱子之上。
侍卫没有迟疑，挨个打开箱子，随后退至一旁。
而黄欣蓉与林凡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地立即站起身子。
这……这是！
只见一个个小箱子中，呈放着一个个人头。
每一个都栩栩如生，面目狰狞。
看上去颇为恐怖。
“嘶！”
林凡与黄欣蓉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
他们有想过皇族可能看在天香阁阁主的面子上而让千星一族退步，却没想过千星一族的退步会这么大。
这都不能说是退步了，而是示好！
因为千星煌的人头也在其中。
准确来说，那日来闹事的几百人，全部都在箱子中。
两人暗自心惊。
“好大的手笔！”
“什么呀？”林妙芸被好奇心折磨得很想睁开眼睛。
“师妹别看！”
黄欣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捂住她的双眼，唯恐她看了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是什么礼物呀？师姐。”林妙芸清脆的嗓音响起。
其实她真想看的话，不需要睁开眼睛也能知道。
不过还是那句话，生活需要仪式感。
什么都提前知道，未免太过无趣。
她可是个乖宝宝，最听话了。
说不看就不看。
“没……没什么，师妹还是别看了。”黄欣蓉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林凡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便恢复平静。
才几百个人头摆在他面前而已，几千上万的他都看过。
他沉声说道：“这份礼物我们很喜欢，抬下去吧。”
说话之际，挥手示意立即做。
他可不想天真活泼的妹妹被这一幕吓到。
不见黄欣蓉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嘛。
“是！”海大富低头应道。
随即，侍卫们立即封好箱子抬出去。
接着，又有侍卫抬上来其他箱子，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箱子，这次的精美许多。
“这是圣皇赐给郡主的礼物，还望收下。”
说着，海大富将目光放在林凡身上：“对了，还有一些礼是给林星官的，您看……”
林凡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沉吟道：“欣蓉，你带芸儿去试试刚才买的衣物合身不。”
黄欣蓉知晓是让自己两人离开，也不反对：“好。”
“师妹别睁眼哦。”
她以公主抱的方式，将林妙芸抱在怀中，随即才离去。
即将离开的时候，林妙芸忽然想起来什么，大叫道：“小海，要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海大富躬身面向她：“好的，郡主。”
等两女走后，他挥退其他人，与林凡商议。
“林少族长，您上次说的事，圣皇同意了。”
“我林家可以从北境回来了？”
“当然，具体的……”
……
“师妹快来，穿这个，试试看。”
“我不要！脏兮兮的，都没有洗过，我才不要穿呢。”
“哎呀，那不是很快的吗？”
黄欣蓉兴奋道：“你去沐浴一下，等你弄好，我这边也给你洗好了。”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只穿一件衣裳，像什么话？”
林妙芸骄傲道：“你懂什么？我这个衣服可是宝贝呢。”
黄欣蓉左瞧右看，都没觉得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说是上了品阶的衣物吧，可看着不像，她觉得自己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撕碎，哪有这么脆弱的宝具？
只是……林妙芸脸上的信誓旦旦，又让她感觉像真的。
“那也不能总是只穿一件呀。”
“你要是喜欢，我让师父给你多炼制一些。”
“还是说……想让我帮你沐浴啊？”
这一试，就试了两三个时辰。
等林妙芸终于想起那桩正事时，暮色已沉沉压了下来。
她心头一紧，提起裙角便匆匆往外跑。
幸好，海大富还等在原地，一步未离。
“啊哈哈，小海，实在对不住呀，让你等了这么久。”林妙芸略带歉意地笑道。
海大富脸上不见半分不耐，只有一如既往的恭敬：“郡主言重了，莫说几个时辰，就是几天、几十天，小的也甘愿等。”
他适时地添上一句奉承：“再说了，若教外人知道下官只等了这么一会儿就见到了郡主，怕是要嫉妒得眼红呢。”
“毕竟，想一睹郡主盛世容颜的人，怕是从十万大山一路排到长安城，都未必排得完。”
“还是你会说话。”林妙芸被他逗得嘻嘻一笑。
她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留意，才悄悄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了过去：“小海，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蜻蜓哥哥。”
“切记，千万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圣皇钦点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竹蜻蜓送走。
虽然可能会损失几千好感值，但总好过牵连到向日葵那边的好感值。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竹蜻蜓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整日郁郁寡欢，愁眉不展。
若不是清楚林凡与竹蜻蜓之间清清白白，她几乎要以为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放着眼前她这样一位明艳动人的郡主不看，偏偏日日为另一个人叹息。
海大富双手接过令牌，略带迟疑地问：“郡主先前不是说，竹蜻蜓不愿离开长安镇武司吗？若将此令交予他，会不会……不太妥当？”
他分明记得，林妙芸曾亲口说过——竹蜻蜓并不想去飞仙卫。
林妙芸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即轻咳一声，语气飘忽：“哎，今时不同往日嘛，人总要往前看的。”
“自十万大山一行归来，蜻蜓哥哥深感自身渺小，愿入飞仙卫历练一番。”
“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成全他。”
“记住，千万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海大富不疑有他，只以为少年人看什么都新奇，郑重应下：“下官谨记。”
“好，那你去吧，辛苦啦。”林妙芸轻拍了拍他的肩。
海大富躬身一礼：“此乃下官分内之事，郡主不必客气。”
在长安城中，林妙芸的命令被他置于首位。
因而面对她交代的事，他转头就去找到了竹蜻蜓。
当事人接过飞仙卫的令牌后，喜不自禁。
“哈哈！太好了，我终于也进了飞仙卫，不容易啊！”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了这块令牌，他跑断了腿都没能进去。
不曾想今日轻轻松松获得。
海大富觉得很奇怪：“飞龙卫的令牌早就可以交给竹大人的，不过……不是您不想进飞仙卫的吗？”
竹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