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元年。
暮秋
天气——晴转阴。
宜远行。
成祖的大典将于次年元会开始。
好消息是大赦天下，减免所有田税，商税也减了一半……
坏消息是林妙芸无缘参加。
如师姐说的那般，不到七境，非三公九卿之族，都没资格。
哪怕被限制得很死，保守估计也有数十万人会去。
毕竟还有其他大势力的人。
其实若她想，以轻纱白鹭弟子的身份也有资格去，只不过没了系统，她没了这份心思。
此刻，林妙芸正在挥舞小铁锹，种下一颗颗花种。
故里和长安是连成一片的。
因此她在城南、城北、城东和城西这四个地方分别种下了不一样的花种。
分别是牡丹、海棠、樱桃、梅花。
本来说种开花不结果的樱花的，后来觉得太单调，种樱桃树还有樱桃吃，就改了。
长安城区种梧桐，故里城区种银杏。
凤凰栖梧桐，而银杏…活得久。
她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都是自己的地方，就弄得漂亮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竹蜻蜓那家伙除了借钱之外，就从来没求过她。
林妙芸嘴角一勾：“等他回来要是不给我多带一些东西，头都给拧下来。”
她目光一扫。
挥着小铁锹，凶巴巴说道：“快点干！做不完今晚都别想睡觉。”
正好赶上明年开花的季节，今年是没希望了。
周易不服：“小芸儿你好意思说我们？从早晨到现在，你就种了一棵，黄欣蓉那家伙啥都没干。”
黄欣蓉扭头，瞥了他一眼：“你不服？我是司长，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和我说。”
陈长生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苦笑一声。
他堂堂神道中三境的人，居然被拉来种树，说出去谁敢信？
看了一眼干活很卖力的秋水和铁山几人，吐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几人可是即将七境的人物啊，不也一样被拉了壮丁吗？
杨影大喊：“王振！王振！狗奴才你死哪里去了？”
“让你弄点绿豆冰棒回来，你不是天气太热就是刮风下雨。”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出来就死定了。”
“一！”
“二……”
“我来啦我来了，小姐。”小胖子王振从远方马不停蹄跑来，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一边跑一边大喊。
一溜烟就跑到杨影跟前。
“噗通。”
应声跪下。
他目光虔诚地仰视着眼前的人，谦卑与仰慕：“小姐，今日骄阳似火，却不及您容光之万一。您这浑然天成的姿容，让那些庸脂俗粉都黯然失色。”
他微微低头，语气中透着几分宿命般的感慨：“想来定是祖上积德，才能让小的有幸侍奉您这样的天人。您身上这份气度，说是倾国倾城都嫌俗了，分明是谪仙临凡。”
“不瞒您说，外头那些人知道小的在您跟前当差，都变着法子讨好，想要一睹您的盛世容颜。”
“可恨就是他们阻拦，才让我买绿豆糕不能及时回归。”
“我回不来事小，要是不能让小姐您吃到绿豆糕，那才真的是天大的事，我……”
杨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挥手：“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把绿豆糕分给大家。”
她知道王振是在说假话。
别的不说，就林妙芸往那里一站，别说她了，万物都失色。
可是人嘛，哪有不喜欢听这种话的？
“我要一根。”
“我也要。”
夜晚。
林妙芸遁入虚空，感悟隐藏在天地深处的道韵。
没了系统，她只能自己修炼。
慢是慢了一点，好在她资质极好，坚持下去总归是有收获的。
“问道巅峰，我的道在哪里？”
“什么时候才能入道？”
问道，入道，得道。
道阻且长。
她何时才能攀登顶峰？
“轰！”
镇武司的另一头，天地灵气出现小范围聚拢。
紧接着大笑声传遍四周。
“哈哈哈！我终于走完第三步路了。”
“谁啊！大晚上的鬼哭狼嚎，明天不用上值，不用早起做饭啊！吵到街坊邻居睡觉你良心不痛吗？”
次日。
林妙芸绕着两人转圈：“哇哦，你们两个在同一天突破，真有缘分啊！”
许山山走完第三步路后，顺势迈入武道第五境。
陈长生稳扎稳打，神道第五境。
许山山还好说。
陈长生这里，老实说，林妙芸还是有点惊讶的。
这速度，跟她都差不多了。
想到陈长生后面可能有一个红土大陆在支持，便也就觉得理所当然。
有一方世界支持，哪怕是残破的，也跟开了挂一样。
许山山这家伙脑子缺根筋，完全没注意到陈长生的修炼速度有多夸张，换了别人，只怕这会儿早就多想了。
“不错不错，以后镇武司就靠你们了。”
陈长生谦虚道：“有春水和月华她们，我算不得什么。”
许山山咧嘴大笑：“我可以去提亲了，妙芸，你说我是现在去还是过几天去？”
林妙芸来了精神：“这是好事啊！”
许山山忽地一下子低头，沮丧道：“可是小倩家世显赫，我担心她家里人不同意。”
林妙芸轻哼一声：“你后面还有我们呢，你怕什么？我去给你提亲。”
许山山激动道：“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妙芸。”
陈长生在一旁欲言又止。
哪有待在闺中的女子去帮人上门提亲的？
最终他到底没说出口。
因为这件事被两人当场拍板决定了。
几日后。
长亭古道，秋风渐起。
林妙芸面带不舍，攥紧衣袖：“周易哥哥，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走呀？”
周易含笑道：“山山找到了自己的路，我却还没有找到，所以我想趁着年轻，去看一看这人间的大好河山，顺便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林妙芸迟疑道：“可是……山山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
周易叹气：“我会算好时间回来的，如果回不来，礼也会送到。”
林妙芸紧咬贝齿：“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易忽然一笑，惆怅而语：“我知道，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芸儿。”
她终究劝不动他。
“外面不比这里，万事多加小心。”
只能一如送走哥哥和蜻蜓，凝望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目送他离开。
“珍重。”她轻声道。
“愿君归来时…仍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