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将项链装好,恭敬地送到唐宛如面前。
唐宛如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随即就准备合上。
“唐小姐真是好眼光。”
拍卖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讨好。
“这条项链,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遗孀的眼泪’,它的前主人,是已故的陆夫人。”
唐宛如合上盒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陆振宏的亡妻。
那个在一场“意外车祸”中去世的女人。
而那场车祸发生的时间,与陆氏集团非法废料倾倒案的关键证人,离奇失踪的时间,几乎完全吻合。
唐宛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她只是将盒子合上,递给身后的助理。
“我去一下休息室。”
她对着叶远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场。
中场休息时间。
叶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周围那些试图上来攀谈的富豪视若无睹。
“叶先生?”
一个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是霍家那位小姐。
“我听宛如姐提过您,她说您医术通神。”
霍小姐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局促和请求。
“我这几天肩颈一直不舒服,感觉像有根筋别着,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叶远看了她一眼。
“可以。”
两人来到一间独立的休息室。
霍小姐背对着叶远坐下,微微拉开了礼服的拉链,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
叶远的手指,在她紧绷的肩颈处轻轻按压。
“劳累过度,气血不畅。”
他只用了三分钟,就找到了那个堵塞的穴位,指尖微微发力。
“啊……”
霍小姐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那股酸胀麻木的感觉,瞬间消散了。
就在这时。
休息室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压低了声音,却异常急促的电话声。
“……找到了吗?那条项链!我不是说了,一定要在拍卖前拿回来!”
是陆振宏的助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躁和恐慌。
“什么?被唐宛如拍走了?”
“蠢货!那条项链里有不该留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电话声戛然而止。
叶远收回了手,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好了。”
他平静地开口。
霍小姐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脸的惊喜和崇拜。
“叶先生,您真是太神了!”
……
拍卖会结束。
两人回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唐宛如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她走到梳妆台前,准备取下那条价值三千五百万的项链。
但项链的搭扣设计得极为精巧,她试了几次,都没有解开。
“我来。”
叶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走了过来,俯下身。
清淡的药香,混杂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唐宛如的身体,猛地一僵。
叶远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颈后的长发。
冰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温热的肌肤。
那是一种陌生的,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的触感。
她没有躲。
咔嗒。
一声轻响,搭扣被解开。
叶远拿起那条沉甸甸的项链,正准备放到首饰盒里。
他的动作,却忽然停住了。
他的指腹,在项链搭扣的内侧,轻轻摩挲着。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
唐宛如从镜子里,看到了他异样的神情。
叶远没有回答。
他将项链翻转过来,借着灯光,仔细地看着那个搭扣。
在搭扣内侧,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地方,刻着一串微小到极致的编号。
L-FZ-07。
“这是……”
唐宛如也凑了过来,她看着那串编号,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编号,她认得。
正是当年陆氏集团那个被关停的非法废料处理厂的代码!
两人靠得极近。
叶远甚至能闻到她发间那股淡淡的香气。
唐宛如也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两人却都像没有察觉到这份暧昧。
他们的全部心神,都被这串突然出现的神秘代码,牢牢吸引住了。
空气,凝固了。
酒店总统套房内,奢华的水晶灯光芒璀璨,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L-FZ-07。
一串简单的字母和数字,此刻却仿佛拥有了千钧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打开地狱之门的密码。
“陆夫人……”
唐宛如开口,声音干涩发紧,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
“她知道。”
这不是疑问。
是宣判。
一个用鲜血和死亡,刚刚才被彻底证实了的冰冷事实!
那个在京城上流圈子里,以温婉贤淑着称,最后却在车祸中香消玉殒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身亡。
她是掌握了陆家罪证的吹哨人!
叶远依旧没有说话。
他的指腹,在那串微小的刻痕上,来回摩挲。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的皮肤,钻心刺骨。
这刻痕很深,边缘粗糙,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是人在临死前,用尽所有力气留下的最后痕迹。
拍卖会走廊上,陆家助理那句惊慌失措的咆哮,此刻在脑海里轰然炸响。
“蠢货!那条项链里有不该留的东西!”
不该留的东西。
原来如此。
叶远的脑海里,那句惊惶的咆哮和眼前冰冷的刻痕,骤然重合。
这,才是陆家助理口中那个“不该留的东西”。
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更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信物。
这是一份遗书。
一份由陆夫人在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足以将整个陆家拖进地狱的……催命符!
可不对。
叶远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如果仅仅是这串代码,陆家虽然会伤筋动骨,但以陆振宏的手段,未必没有周旋的余地,不至于让他的心腹助理惊恐到那种地步。
除非……
这串代码,指的不仅仅是工厂!
叶远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了那个精巧的搭扣上。
这一次,他不再是摩挲,而是用一种近乎解剖般的精准,一寸寸地探查着它的结构。
金属的搭扣,入手微沉,超出了它应有的重量。
“怎么了?”唐宛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颤抖。
叶远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指尖,在搭扣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接缝处,停了下来。
他稍一用力。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