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一股来自更高维度的,无法抗拒的“规则”之力,正通过那段宏大的声音,直接作用于这颗生物的“信息核心”!
那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回收权限”!
就像一个超级管理员,正在强制收回一个普通用户窃取来的系统工具。
“不!主人!救我!”
马库斯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下一秒,那颗金属骷髅头上的所有红光,瞬间向内坍缩,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轻响。
那颗不知由何种坚硬金属打造的,传承了数百年的“深渊圣物”,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在马库斯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堆细腻的,毫无能量反应的黑色粉末。
一阵寒风吹过,粉末被吹散,消失在空气里。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噗——!”
作为与生物精神相连的“聆听者”,马库斯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他所有的信仰,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清零。
他成了一个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的,废人。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代号“屠夫”的雇佣兵队长,缓缓摘下了自己的战术目镜。
他看着祭坛上那堆随风而逝的黑色粉末,又看了看那个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马库斯。
他和他的队员们,全程没有开一枪,没有动用任何武器。
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雇主,只是通过耳机,说了一句话。
然后,一个足以引发世界级灾难的,强大的超自然存在,就这么……没了。
这已经不是强大。
这是神迹。
屠夫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目镜,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通过团队频道下令。
“目标已无力化,按计划,活捉。”
“清理现场,抹除所有我们来过的痕迹。记住,我们今晚,从未到过这里。”
队员们迅速上前,用特制的束缚带,将昏死过去的马库斯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走。
另一队人,则开始用专业的设备,清理现场。
他们不仅要清理战斗痕迹,更要清理掉,那道被激光切割开的,巨大的穹顶缺口。
唐氏集团提供的技术里,包含了记忆金属和快速凝固材料。
一个小时后,这里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屠夫走到那空无一物的祭坛前,沉默了片刻。
他拿出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摩根先生,任务完成。目标已捕获,基地已控制。我方……零伤亡。”
他说出“零伤亡”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电话那头,那位掌控着世界钻石命脉的犹太裔大亨,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语气说道。
“屠夫,从今天起,‘幽灵’的最高行动准则,增加一条。”
“什么准则?”
“永远,永远不要,成为叶先生的敌人。”
……
罗马,酒店的阳台上。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叶远挂断了红衣主教打来的,那个充满了感激与敬畏的电话。
欧洲的“精神瘟疫”,正在以比扩散时更快的速度,全面消退。
那些“苏醒”过来的人们,只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噩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后遗症。
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将这次事件,定义为“二十一世纪最大的医学奇迹”。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此刻,却只是安静地看着身边,那个为他披上一件外套的女人。
“都结束了。”唐宛如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
她没有问过程,也没有问敌人是谁。
她只关心,他累不累,他有没有受伤。
“嗯,结束了。”叶远点头。
他握住唐宛如的手,她的手心,还带着一丝冰凉。
“我们回家吧。”他说。
唐宛如的身体,轻轻一颤。
家。
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比世界上任何动听的情话,都更能让她感到心安。
她用力点头,眼眶又有些发热。
“好,我们回家。”
第二天,当全世界的媒体,还在为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精神瘟疫”而疯狂猜测,当无数科学家为了“祝由术”这个词而争论不休,甚至开始翻阅起了东方古籍时。
事件的真正主角,已经搭乘着那架超音速私人飞机,悄然返回了华夏西南的那个,世外桃源。
飞机降落时,正是清晨。
阳光正好,洒在他们那栋建在溪流边的,雅致的庭院里。
村口的王大婶,已经提着一桶刚磨好的,热气腾腾的豆浆,等在了院门口。
看到他们回来,王大婶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叶先生,唐小姐,回来啦!俺寻思着你们今天该到了,给你们留了头一锅的豆浆!”
“谢谢王大婶。”唐宛如笑着接过豆浆,熟稔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王大婶却连连摆手,把钱推了回来。
“哎哟,唐小姐,你这就见外了!叶先生给俺们村里人看病,从来不收钱,俺送碗豆浆算啥!”
“再说了,俺家那小子,要不是叶先生,上回那场肺炎,人就没了!这点心意,你们可不兴推辞!”
王大婶说着,不由分说地把豆浆塞进唐宛如怀里,然后乐呵呵地转身走了。
唐宛如捧着那桶还带着温度的豆浆,看着叶远,两人相视一笑。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没有跨国金融的波谲云诡,没有拯救世界的惊心动魄。
只有一碗热豆浆的人情味,和一句最朴实的感谢。
两人走进屋子,唐宛如去厨房热豆浆,叶远则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便服,走进了院子里那间被他当做诊所的房间。
他打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然而,他却愣住了。
只见房间里,那个他原本用来给村民看病的诊疗床上,此刻,却铺上了一件,洁白无瑕的,用最顶级的苏绣,绣着凤凰暗纹的,嫁衣。
那件嫁衣,静静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