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署名。
只有一个时间和地点。
时间,是明天晚上。
地点,是日内瓦湖畔,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古堡——拜伦庄园。
唐宛如凑过来看了一眼,秀眉微蹙。
“拜伦庄园?我记得,那是德·罗切尔家族的祖产。”
德·罗切尔。
一个,比罗斯柴尔德更为古老和低调的姓氏。
一个,真正意义上,站在世界金融金字塔最顶尖,俯瞰众生的家族。
如果说,女王代表的是世俗的、摆在明面上的权力。
那么这个家族,代表的就是隐藏在幕后的,支配世界运转的,真正的力量。
“治愈这个世界?”唐宛如轻声念着卡片上的那句话,感到一丝荒谬,又有一丝不寒而栗。
是何等的傲慢与自信,才能写下这样一句话。
又是何等的危机与恐惧,才会向叶远,发出这样一份请柬。
“有意思。”
叶远将请柬随手丢在桌上,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转身,走向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伦敦璀璨的万家灯火。
而在他的眼中,整个城市的上空,正被一张由无数金色的、灰色的、黑色的“信息丝线”所构成的巨网,笼罩着。
这张网的每一个节点,都对应着一个家族、一个财团、一个权力中心。
它们彼此交织,彼此制衡,维持着这个世界表面的和平与秩序。
而现在,他“看”到,这张巨网最核心的几个节点,正在出现问题。
一些灰黑色的,“腐朽”和“衰败”的信息,正在像病毒一样,从内部,侵蚀着它们。
这,或许就是那份请柬,出现的原因。
“他们,生病了。”叶远淡淡地说道。
第二天傍晚。
日内瓦湖,烟波浩渺。
夕阳的余晖,将清澈的湖水染成一片瑰丽的金色。
一架没有任何航司标志的湾流G700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日内瓦机场的VIp跑道上。
舷梯放下。
叶远和唐宛如,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叶远依旧是一身随意的休闲装,仿佛不是来赴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约会,而只是来湖边度个假。
唐宛如则选择了一件Jil Sander的纯白色极简风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以最纯粹的线条和质感,勾勒出她遗世独立般的清冷气质。
她脖颈上的“阿斯兰之泪”,在夕阳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与她清冷的气质交相辉映,宛如一位降临凡间的星辰女神。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静静地等候在停机坪上。
车牌的位置,悬挂的,是德·罗切尔家族那古老的衔尾蛇徽章。
司机是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他下车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着叶远和唐宛如,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九十度鞠躬礼,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子,沿着湖畔的公路,平稳地向着拜伦庄园的方向驶去。
沿途的风景,美得如同油画。
但唐宛如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风景上。
她能感觉到,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一种无形的、森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秩序感,就笼罩在周围。
公路上,看不到任何一辆其他的车。
湖面上,也看不到任何一艘游艇。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清空了,只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是一种,比英国王室那种仪式化的礼遇,更高级,也更令人敬畏的权力展示。
王室的权力,需要通过仪仗、卫队、宫殿来彰显。
而这个家族的权力,则是不动声色的,改变现实世界的规则。
很快,一座矗立在湖畔悬崖之上的古堡,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拜伦庄园。
它不像白金汉宫那样金碧辉煌,整座城堡由深灰色的岩石砌成,在暮色中,显得庄重、肃穆,甚至带着几分阴郁。
它像一头蛰伏了数百年的巨兽,静静地凝视着脚下的日内瓦湖,也凝视着整个风云变幻的世界。
劳斯莱斯,穿过巨大的铁门,停在了古堡的主楼前。
一位身穿深灰色西装,气质儒雅,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台阶上等候。
他的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仿佛能洞悉一切。
唐宛如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脏就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下。
雅各布·德·罗切尔。
德·罗切尔家族这一代的掌门人,被誉为“华尔街的隐形皇帝”,传闻中,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美联储下一任主席的归属。
在任何财经杂志的封面上,都找不到他的照片。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所拥有的,是何等恐怖的能量。
“叶先生,欢迎您的到来。”
雅各布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主动向叶远伸出了手。
他的姿态,不像女王那样带着明显的敬畏,也不像那些富豪般充满了恐惧。
他更像是一个平等的,对等的存在,在迎接一位自己感兴趣的,拥有特殊力量的客人。
“庄园里的空气不错。”叶远握了握他的手,淡淡地说道。
“希望您会喜欢这里。”雅各布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父亲和几位朋友,已经在图书室等候多时了。”
穿过幽深而安静的走廊,两旁的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历代君主的肖像,而是一幅幅足以在任何博物馆里引起轰动的艺术品真迹。
从拉斐尔的圣母像,到伦勃朗的自画像,再到莫奈的睡莲……
每一幅,都价值连城。
但在这里,它们只是最寻常的墙壁装饰。
最终,雅各布在一扇由整块橡木雕刻而成的,高达五米的巨大门前停下。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穹顶挑高,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圆形图书室。
墙壁,是通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老的、用皮革包裹的典籍。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皮革和雪茄混合的,独特的香气。
房间的正中央,一张巨大的圆桌旁,已经坐着五六个,形态各异的老人。
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苏格兰羊绒毯,瘦骨嶙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风中残烛般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