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的嘶吼声还在客厅回荡,一盏顶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如利刃般劈落。
刺目的光晕下,她与顾宇条件反射地同时抬手遮挡眼睛,指缝间仍透出惊愕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声颤抖的尖叫撕裂空气:“你刚才说什么?!”
姜眠眯起眼,待适应光线后转头望去,只见张凤和顾志毅裹着睡衣,披着大衣,像两具僵硬的木偶般立在门口。
二人的眼睛都瞪得极大,即便是顾志毅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能站稳。
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的手,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好像这样才不会让他们上了年龄的身体摔倒。
他们原本在睡觉,但却被这边发出的声音吓醒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谁知道,一进门就听见了姜眠的喊声。
那些话,全都一字不差的落入他们的耳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落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万千层浪花。
与此同时,二楼走廊传来细微的吱呀声。
顾延玉不知何时已站在楼梯口,身影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早就料到纸包不住火,只是没料到这真相会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下被揭开。
看着满地狼藉,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顾宇额角的血迹和姜眠颤抖的肩膀,心猛地揪紧。
下一秒,顾延玉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径直走到姜眠身前。
他快速扫视着姜眠身上有无伤口,急切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主人公姜眠和顾宇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眠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机械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越过顾延玉的肩膀,与张凤喷火的眼神相撞。
空气中弥漫着破碎瓷片的寒意,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这场闹剧撕开的不仅是婚姻的裂痕,更是整个顾家摇摇欲坠的体面。
姜眠僵在原地,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她没有想到,他们会站在那里......
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又听到了多少她的话......
而顾宇脸上的狰狞还没来得及消散,听见张凤和顾志毅的声音,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额间的鲜血还在往外流,不过流血的速度已经减弱了不少。
只是他却不敢回头。
不敢去面对张凤和顾志毅的质问,更不敢去承认那些事情。
寂静的夜里,张凤和顾志毅拖沓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每一步都重重砸在他们的心上。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近,月光在他们颤抖的身影上投下扭曲的暗影,空气仿佛都凝固成冰。
姜眠和顾宇心中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姜眠,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张凤走上前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顾宇脸上的伤,看着他的额间几乎被鲜血填满,看上去触目惊心,她下意识就想要发火。
不过她又想起了姜眠的话,到底还是觉得这些信息量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她努力忽视自己儿子额头上的伤,朝姜眠再逼进一步。
她很想冲上去捏住她的肩膀让她赶紧把事情全部说清楚,不过此时此刻,她倒是终于冷静了下来。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姜眠,希望对方不要再瞒着她任何事情。
“诗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知道是不是?”
“还有,什么叫下去陪佳佳?”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像溺水者徒劳地抓着救命稻草,
“为什么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此刻的张凤茫然的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摊开,微微耸肩,一会儿看看姜眠,一会儿又看看顾宇,乞求着他们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毕竟刚才姜眠怒吼出来的话,就像一声惊雷一般震在她的耳边,让她想忘记,都做不到。
顾志毅死死盯着眼前对峙的两人,浑浊的眼珠里烧着炽热的求知欲,仿佛要将姜眠看穿。
张凤步步紧逼,姜眠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后背却撞上一堵坚实的墙。
从鼻尖传来的如茶叶一般清香的味道来看,是顾延玉。
她仰头望去,正对上那双盛满关切的眼睛。
顾延玉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两个字:“别怕。”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像是一剂镇定剂,瞬间抚平了她狂乱的心跳。
姜眠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启发。
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错的从来不是她!
她之所以要瞒着他们,只是担心顾鸿哲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会承受不住,但看样子,顾诗情已经提前告诉了顾鸿哲,导致他突发恶疾。
而现在,不管是张凤也好,顾志毅也好,对她来说都一样。
他们是养育了顾宇和顾诗情这两个恶魔的父母,他们也确实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女,到底是什么货色。
一股冷意从姜眠脊梁窜上头顶,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目光如刀般剜进张凤的瞳孔:“你耳朵没聋,何必装听不懂?”
她扬起下巴,字字如冰锥,
“顾诗情肚子里的野种,是你宝贝儿子顾宇的。亲兄妹乱伦,还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这答案,够清楚了吗?”
讽刺的笑意爬上姜眠嘴角,像毒蛇吐着信子。
张凤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脚底“咔嚓”一声踩碎瓷片,尖锐的疼痛却敌不过心底的惊涛骇浪。
她的手指剧烈颤抖,指着姜眠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脸上:
“你......你胡说八道......”
换作往日,张凤早像头护崽的母狼般扑上来,扯着姜眠的头发破口大骂,污言秽语能把人骂得抬不起头。
可此刻,她的手悬在半空不住颤抖,嘴唇开合几次,除了那句苍白的“胡说八道”,再挤不出半个字。
虚浮的底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个干净。
姜眠将这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真还是假,你们心里明镜似的。顾诗情天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肚子里的孩子哪儿来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你们怕是不知道,早在高中时,顾诗情和顾宇就暗度陈仓了。”
话音未落,姜眠一把拽过脚边的手提包,从夹层里抽出一本粉色日记本,狠狠甩向张凤。
她原本打算离了婚,把这些东西全部还给顾宇的,谁知道,竟然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那本粉色的日记本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让在场的人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飘荡了一会儿后,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