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不羞愧。”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本就震惊不已的天机班学生们直接麻了，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这群人在天机班至少也待了两年，对于周建安的脾气可谓是相当了解，他们宁愿和李青苗顶一百句嘴，也不愿和周建安顶一句嘴。
当然，和周建安顶嘴这种事也不是没人做过，甚至还不止一个。
然而这些人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无情赶出天机班。
无论你有多么天才，无论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敢和周建安顶嘴，最终的结果都是如此。
“完了！”
“宁学妹当众和周教授顶嘴，肯定会被赶出天机班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勇？”
“这下彻底完犊子了！唉，宁学妹虽然和那个陈洛不清不楚，但待在天机班至少可以让我们这些单身汉养养眼，她要是不在天机班，我们怎么活啊？！”
…
就当众人以为周建安要发火时，周建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神色如常道：“宁染同学，你又没考满分，凭什么不羞愧？”
“不考满分就要羞愧吗？”
“这个……”
“教授，您说话一点也不讲理，别人优秀，我为什么要羞愧？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难道比不上别人就要羞愧吗？接受自己的平庸很难吗？”
说完，宁染香肩轻耸，“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和陈洛比，我接受自己的平庸，我确实没他聪明，也确实没他天赋高，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脆生生的嗓音，响彻在整个教室之中。
众人：“……”
这话…将他们置于何地啊？
在宁染加入天机班之前，他们一直坚信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天才，现在一个刚加入天机班的小学妹轻松就把他们这些自诩天才的人比了下去，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用‘平庸’二字来形容自己。
她要是平庸，那他们算什么？
废材吗？
周建安花白的胡须颤动，“你、你…你不要妄自菲薄，一次考试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陈洛只是运气好，谁都可以说自己平庸，唯独你不行。”
“好了，其他人下课，放假期间要是外出游玩一定注意安全，假期的作业我会让李老师发到你们的邮箱里，等假期结束以后，我会一个个进行检查。”
最后，他神情淡淡地说出四个字，“宁染留下。”
两分钟不到，教室里只剩下宁染，周建安，以及李青苗三人。
“宁染，我们聊聊？”
“不聊。”
宁染拒绝，丝毫不给面子。
周建安苦着脸，对着一旁暗暗偷笑的李青苗出声控诉，“你还笑？能不能帮忙劝劝这小丫头，你看看她嘛，我说一句，她顶一句，我又没得罪她，为啥非得把我当仇人呢？”
李青苗忙摇头，“老师，这事我可帮不了。”
她劝宁染？
别搞笑了！
她敢劝，宁染就敢怼她。
宁染抱着电脑来到讲台这边，“教授，我没有把你当仇人，但您今天对陈洛的态度非常恶劣，陈洛是我的人，您对他态度恶劣，就等于对我态度恶劣。”
“您对我态度这么恶劣，还想让学生给您笑脸，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
周建安头痛不已，“陈洛是你的人？之前你不是说没有和陈洛谈恋爱吗？这变的也太快了吧？”
“本来就没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宁染哼了哼，傲娇之意显现，“虽然只是普通朋友，但陈洛就是我的人。”
李青苗啧啧不已。
这个陈洛……
命真好啊！
周建安脸上尽显无奈，“我承认，我今天对陈洛的态度确实不好，以后一定注意，但你以后也得注意，尽量别在课堂上顶撞我，好歹给我这个老头子留点面子嘛。”
宁染眸中闪着莫名其妙，“教授，我什么时候顶撞您了？”
周建安：“……”
得。
还不承认了！
“你…刚才说你不羞愧，不是在顶撞我吗？”
“这也算顶撞？”
宁染眼中的莫名其妙更甚，“教授，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学生只是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仅此而已，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本来就不用羞愧，这是事实，不叫顶撞。”
周建安神情苦涩，“我刚才想和你聊聊，你说不聊，这不算顶撞吗？”
“这算顶撞吗？”
宁染据理力争，“教授，现在已经下课，下课后的时间属于我的私人时间，我有权拒绝您的一些无理请求。”
“你……”
周建安对上宁染清澈到极致的眸光，沉默半晌，深深一叹：“假期注意安全，作业会发到你的邮箱里，记得做。”
宁染刚抬起的脚步，缓缓落回原处，“教授，我考了九十五分。”
周建安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按照规则，只要在这次考试中获得六十分以上的成绩，可以免去假期作业。”
“你和其他人的作业不一样，我用了两天时间专门为你定制了一套专属假期作业，特别适合你……”
宁染开口打断，“我可以不写作业吗？”
“为什么？”
“不喜欢。”
这个理由，相当朴实无华。
周建安和李青苗顿感欲哭无泪，两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宁染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也行，但我还是会让李老师把作业发到你邮箱，你可以等假期结束回学校后再做，我也不给你设定时间限制，等你什么时候把作业里的一百道题全部解开，记得拿给我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
对于这种安排，宁染欣然同意，正准备走，又被一直没有出声的李青苗喊住，她眸中闪着疑惑，“李老师有什么事吗？”
李青苗上前挽起宁染的胳膊，笑吟吟地问道：“老师想和你聊聊最后一道题，步骤出错，为什么你最终的答案是正确的？”
“还有这事？我看看。”
刚才，周建安的注意力全在陈洛的卷子上，根本不知道宁染为什么被扣掉五分，听李青苗这么一说，第一时间从讲桌上的试卷中找出宁染的卷子，目光锁定在最后一道大题上。
“咦？好像是有点奇怪，后半段的步骤错了，答案却没错，有点意思。”
找出问题所在后，周建安冲着宁染挑了挑眉，“丫头，解释一下？”
“我叫宁染。”
“咳…宁染，解释一下呗。”
宁染取下肩上的书包，从中拿出一个草稿本，翻了几页后来到讲桌前，把草稿本放在周建安面前，“第一遍做错了，验证的时候才发现不对，所以我在草稿本上又重新算了一遍。”
“刚算出正确答案，考试时间到了，我只来得及把正确答案写上去，后半段的解题步骤在草稿本上。”
周建安一手拿着草稿本，一手拿着试卷，半分钟后，欣慰一笑：“原来如此，可惜，如果再给你两三分钟的时间，你也能获得满分。”
“说实话，我没想过你能解开最后一道题，还是小瞧了你的数学天赋啊！”
宁染眸色平淡，“满不满分无所谓，形式而已。”
周建安：“……”
和这个小丫头聊天，能把人聊到自闭。
李青苗来到周建安身后，认真地看了一遍草稿本上的解题步骤，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冷气，“这种级别的题也能解开？多少有点不讲道理啊！”
周建安深以为然，“确实不讲道理，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宁染的数学水平已经和天机班其他学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哪怕辛博言也远远不如。”
说到这，他神色一正，“宁染，你愿意成为我的关门学生吗？”
“这个……”
宁染经常犯呆，但并不傻，很清楚周建安这话的含义，思索再三过后，缓缓摇头。
周建安眉头拧成了川字，“为什么？”
宁染将草稿本收起装进书包里，清声道：“教授，摇头不是拒绝，只不过这种事情您问我没用，麻烦您去问陈洛，他让我答应，我就答应，他不让我答应，我就不答应。”
李青苗忍不住插了句话，“宁染，这是你的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决定？”
宁染玉唇微张，刚要解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对着周建安和李青苗歉意一笑，走到一旁接通电话，“喂，哪位？”
“宁染，我是褚妙颜，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事？”
“之前不是答应我加入学生会的吗？申请表还没填，趁着放假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咱们把申请表填一下，这样等开学后也不用再麻烦，你觉得如何？”
“行，十分钟后图书馆见。”
“好。”
挂断电话后，宁染对着周建安和李青苗先后点头示意，“教授，老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接着，她背上书包，抱起电脑，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步子一顿，“假期愉快。”
周建安瞪大眼睛。
李青苗也是如此。
假期愉快？
“青苗，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应该不是，我也听到了。”
等李青苗脸上的错愕之色退去，笑意席卷而来，“这朵冰岭之花冷是冷，但也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啧…陈洛的命真好！”
周建安则在心里默默盘算，盘算过后，突然道，“青苗，你有陈洛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真没用，你怎么连陈洛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没有？”
面对这种无端的指责，李青苗也不惯着，“什么叫我没用？老师，您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您想要陈洛的联系方式，刚才宁染在的时候，您怎么不问她要？”
周建安老脸涨红，好一会儿才憋出三个字，“我不敢。”
李青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