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璎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的第一个感受就是痛，真的好痛，好像浑身上下都被撕碎了一样。
挣扎着坐起身，昨晚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慕璎沉默：“……”为什么她不能像话本子里的主角那样，第二天起来什么都忘了？
红晕爬满冷白面颊，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默默捂住眼睛。
“夫人，您醒啦？”她听见知夏高兴的声音，移开手掌，小丫头正揶揄地看着她：“奴婢要恭喜夫人……”
话还没说完，慕璎便听不下去了：“打住，到此为止，不要和我说任何与昨天晚上相关的事情！”
知夏懵懂点头，看出来夫人在害羞了，但还是体贴道：“夫人，奴婢服侍您洗个澡吧，您睡了差不多一上午，身上一定很难受吧？”
“好。”慕璎点头，她下身是不太舒服，黏黏糊糊的，睁开眼便想去清洗了。
浴桶旁，隔着袅袅白烟，知夏也能看到慕璎身上的痕迹，已经猜到昨天晚上状况多激烈了。
这个少将军，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啊！
洗完以后，慕璎还是没什么力气，便让知夏又扶自己躺回去休息。
“对了，我今早没去陪老夫人，你可有知会她一声？”
知夏用力点头：“当然！老夫人高兴坏啦，说理解夫人的情况，叫夫人今天只用好好休息呢，老夫人可真贴心！”
慕璎又沉默了，再次躺下去，用被子盖住脸。
睡个觉的功夫，怎么就都知道了啊！
过了片刻，宋苍的声音隔着被子响起：“夫人既然醒了，还捂着自己做什么？起来吃饭吧。”
她掀开被子，看见眸光含笑的宋苍，面颊又开始冒热气：“你把饭带到这里来了？”
“嗯，夫人今日大概行动不便，作为罪魁祸首，我自然有义务帮你了。”宋苍说的话倒是十分理所当然，似笑非笑望着她。
他现在演都不演了，来慕璎的屋子，直接没有坐轮椅，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份餐食。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都没有吃一点东西，来，我喂你吃一些。”
慕璎抿了抿唇，反问道：“腿，什么时候好的？”
“很早，”宋苍淡然道：“在厂公为将军府和慕家赐婚之前，就好了。”
慕璎轻轻挑眉，她没想到那么玩，嘴角不自觉弯了下。
慕琇百般嫌弃不肯嫁给一个瘸子，却没想到，这个所谓“瘸子”，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毛病。
也是阴差阳错地，让她和宋苍成就了这段姻缘。
“看来，夫君很会扮猪吃虎。”她心情越来越好：“只不过，这双腿到底为何而断，又是怎样好起来的呢？”
“好起来，是因为我在被认回宋家之前，曾有过一段机缘，拜了一个江湖名医为师。”宋苍娓娓道来：“那名云医圣，便是云卓的小叔叔，云卓也是自小便做了我的手下。”
慕璎微微讶异：“在……认回宋家之前？”
宋苍轻轻颔首。
“云医圣常年在外游历，很少来到京城，就在我双腿断了的第三个月时，他突然回来了，治好了我。”他垂眸：“不过自那以后，我便没再见过他了。”
“难怪，你的手下里会有许多江湖人。”慕璎轻声道：“你话中提到的意思是，你不是从小在宋家长大的？”
“不错，”他唇畔笑意微冷：“你可知，宋峙为何这般恨我？”
“宋峙是谁？”慕璎蹙眉问道。
“是厂公的真名。”
她微微睁大了眼：“厂公名为宋峙……和你是同一个姓氏？！”
宋苍颔首：“从出生没多久那会开始，我和宋峙便被调换了身份，我本是将军府的人，却被抱给了乡野间一户同样姓宋的人家，也在长大过程认识了很多江湖人。”
“我自小习武，拜过很多人为师父，在给养父母养老送终以后，我进京中了举人，又阴差阳错认祖归宗。”
他微微攥紧拳头：“宋峙成了假的将军府少主，自那以后，他对我便恨之入骨。脱离宋家以后，他一跃成为东厂的厂公，权势滔天，满心只想羞辱我、让我在痛苦不堪中死去。”
“我父亲宋老将军，被他恩将仇报害死，我这双腿，也是他假借我昔日好友的手，下进了我的风寒汤药里……”
他越说下去，双目越是赤红，似乎又想起了厂公可憎嘴脸，双拳掐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能掐出血来。
慕璎微微倾身，轻轻搂住他窄瘦腰身：“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的腿已经好了，厂公有把柄在你我二人手上，他迟早要认罪。”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身上很暖和，暖意透过里衣慢慢覆盖于他身体上，令宋苍慢慢平静下来，回手也轻轻抱住她。
他下颌搁在慕璎肩窝，双眸紧闭。
“会的，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全都好了。”
慕璎声音微冷：“宋峙如此害你，他就该付出代价，我会帮你，不顾一切从他身上讨回来。”
她慕璎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做成，哪怕是扳倒厂公也不例外。
“好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既然谈完了事情，就赶快好好吃饭。”宋苍松开她，起身把饭菜端来。
餐盘上一碗炖得软糯的粥，还有一些清淡小菜，正好慕璎现在也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宋苍轻轻把粥吹凉一些，又一勺一勺喂她喝粥，整个过程都极有耐心，没有一句抱怨。
很快，慕璎便吃完了饭，觉得身上也多了一丝力气。
“下午，要不要去街上转转。”宋苍忽然提议：“今天不忙着对付厂公也无所谓，就我们两个，伪装一下便不用坐轮椅了，你看可好？”
慕璎刚要笑着点头，门便突然被推开了，知夏急慌慌闯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慕府的人派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慕璎愣了下，很快便冷下脸。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慕家人。
知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一人趁机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慕璎床榻前，痛哭流涕。
“大小姐，您快回去，救救老爷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