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退去，天光微熹。
外门考核之日，终于来临！
外门演武广场早已人声鼎沸。
巨大的青石广场被划分为数十个区域，由执事弟子把守，阵旗猎猎，灵光闪烁。
数千名外门弟子身着统一的淡青袍服，或紧张踱步，或闭目凝神，气氛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柳芸、李蓉、张燕三人聚在一处，目光不时扫向独自站在角落的暮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啧，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李蓉嗤笑一声，“瞧她那副镇定样子，待会儿上了测灵台，怕不是要原形毕露。”
“就是，也不知道昨晚在房里捣鼓什么，神神秘秘的。”张燕撇嘴，“该不会真以为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吧？”
柳芸双手抱臂，眼神阴冷：“我倒要看看，她能撑过几轮。一个泥腿子，也配跟我们站在一起？等考核结束，看她还有什么脸赖在洞府！”
她们的议论并未刻意压低，清晰地传入附近弟子的耳中。
不少目光投向暮辞，带着同情、好奇或是同样的轻视。
暮辞恍若未闻。
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沉静如水，只专注地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恩公的期许是她的铠甲，那些聒噪的杂音，连一丝涟漪都无法在她心湖激起。
“肃静！”
一声蕴含威严的沉喝如同闷雷滚过广场，瞬间压下所有喧嚣。
一位身着玄色执事袍、面容古板严肃的中年修士凌空而立，正是主持此次考核的外门传功长老之一，陈辉。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外门弟子晋升考核，第一项——‘灵根潜力复测’！念到名号者，即刻登台！”
巨大的测灵碑矗立在广场中央，碑面光滑如镜，铭刻着繁复的符文。
一名名弟子依序上前，将手掌按在测灵碑底部。
碑面符文次第亮起，光芒强弱不一，映照出其灵根属性与潜力资质。
结果大多平平，偶有几人引得微小的惊叹，旋即又被更大的失望取代。
“下一个，暮辞！”
当这个名字响起时，柳芸几人脸上立刻浮现出看好戏的讥诮。
暮辞深吸一口气，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步履沉稳地走向测灵碑。
她伸出右手，掌心带着薄茧，轻轻按在那冰冷的碑面之上。
沉寂。
就在柳芸嘴角的讥笑即将扩大时——
嗡！！！
测灵碑猛地一震！
碑身铭刻的万千符文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干柴，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碧青光芒！
那光芒纯粹、凝练、生机勃勃，如同一轮小型的青阳在广场中心升起！
“嘶——！”
“木灵根！如此精纯的木灵根？！”
“天啊！这光芒……这强度！她之前测灵时不是中等偏下吗？！”
“看！引灵速度！碑顶的刻度在疯狂攀升！”
惊呼声如同浪潮般席卷整个广场。
测灵碑顶端代表灵力亲和度与吸纳速度的刻度，如同被无形之手疯狂推动，势如破竹地冲破了代表“上等”的银线，毫不停歇地继续向上，直逼那代表“极品”资质的、极少被点亮过的淡金区域！
陈长老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容，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测灵碑旁，目光死死盯着那疯狂跳动的刻度！
光芒最终在距离淡金区域仅一线之隔的位置缓缓停住，但那璀璨欲滴、凝练到极致的碧青光辉，已昭示着一种无限接近极品的恐怖潜力！
整个广场落针可闻，只剩下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
柳芸、李蓉、张燕三人脸上的讥笑彻底僵住，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劣质泥塑，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沐浴在碧青光华中的身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被她们肆意嘲弄的“泥腿子”。
“暮辞，木灵根，上上等！引灵速度，超等！潜力评定——甲上！”陈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洪亮地响彻全场。
甲上！
这是外门近十年考核灵根评定中从未出现过的最高等阶！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甲上？！我的天！”
“她到底得了什么机缘？这怎么可能？！”
“之前绝对是藏拙了！好深的心机！”
暮辞在无数震惊、羡慕、嫉妒交织的目光中缓缓收回手，碧青光芒收敛，她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对着陈长老恭敬一礼，然后默默退下。
那份沉静，与周围沸腾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添一份深不可测。
柳芸看着暮辞平静走回，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怨毒几乎要从眼中溢出来。
凭什么？一个低贱的乡下丫头，凭什么能有如此际遇？！那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更刺得她心头发狂！
“第二项，‘术法掌控’！考核内容——催生‘铁骨荆棘’种子！时限，一炷香！以荆棘高度、坚韧度、蕴含灵力多寡综合评定！”
铁骨荆棘，一种低阶灵植，以生长缓慢、木质坚硬、蕴含微弱金铁之气而着称，极难催生。
这一项，考校的正是木系弟子最基础的灵力操控精度与持续性。
数十名弟子被分配到不同区域，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枚乌黑不起眼的荆棘种子和一小块灵土。
“开始！”
随着陈长老一声令下，弟子们纷纷掐诀，将灵力注入种子。
柳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一边将灵力注入自己面前的种子，一边嘴唇微动，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神念波动，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向暮辞的方向——她要干扰暮辞的灵力输出！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个大丑！
她的神念刚刚触及暮辞身周尺许范围——
“哼！”
一声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轻哼，如同无形的冰锥，直接在柳芸识海中炸开！
噗！
柳芸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凝聚在指尖催动种子的灵力骤然失控反噬！
她闷哼一声，喉头腥甜，强行将涌上的逆血压下，身体晃了几晃才勉强站稳。
再看她面前那枚种子，只冒出了一小截歪歪扭扭、颜色黯淡的嫩芽，仿佛随时会枯萎。
反噬带来的剧痛让她额头冷汗涔涔，看向暮辞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刚才那是什么？那道冰冷的神念反击……绝不可能是暮辞自身的力量！她身上有古怪！一定有高人庇护！
柳芸的异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暮辞身上。
只见暮辞神色专注，双手结印，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她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寻常木系灵力的青翠，而是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灰蒙混沌意蕴！
只是这丝气息极其微弱，混杂在精纯的木灵力中，根本难以察觉。
在暮辞精妙绝伦的灵力灌注下，她面前那枚乌黑的铁骨荆棘种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破土而出！
咔…咔…嚓…
乌黑的荆条如同有生命的灵蛇，急速向上蜿蜒攀升！
仅仅半柱香时间，一株高达三尺、通体乌黑发亮、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荆棘已然成型！
荆条虬结如铁，尖端锋锐似针，更有一股远超寻常铁骨荆棘的坚韧气息散发出来，隐隐带着一丝锋锐的金铁之气！
“这……这坚韧度！这金铁之气！她竟能将铁骨荆棘催生到如此地步？”
“她的灵力操控……简直妙到毫巅！”
“半柱香！这才半柱香啊！”
惊叹声此起彼伏。
暮辞收印而立，面前那株散发着冷硬光泽的荆棘静静矗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
陈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暮辞，术法掌控，甲上！”
又是甲上！
双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