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勋的话语虽然含糊不清，甚至有些前后矛盾，但那沙哑的声音里透出的疲惫，以及最后那句“都跟你有关”，让她心中的疑虑像潮水一样涌动，却又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拦住了去路。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但魏明勋的真诚，至少让她有所动摇。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对魏明勋的话深信不疑。
只是，自己一直介意他跟章清婉的关系罢了。
想到这儿，谢止盈握着电话的手收紧了些。
“还有，止盈。你们清远内部，有问题。”
“我已经掌握了一些宏达集团和章清婉暗中勾结的线索，怀疑他们在清远集团内部安插了眼线，导致你们项目出现诸多问题。”
谢止盈听见魏明勋这话，一下就想到了李明辉。
可魏明勋说的是“安插了眼线”，听上去不止一个。
“眼线？”谢止盈的声音有些飘忽，带着难以置信。
“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魏明勋的声音听起来更疲惫了，“他们渗透得可能比我目前掌握的还要深。你之前遇到的那些麻烦，很多可能都跟这个有关。”
“我遇到的麻烦……”谢止盈喃喃重复了一句。
她脑海里李明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你确定吗？”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魏明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所以，那笔钱你必须收着。一旦内部出现问题，资金链断裂，或者有人故意设局，你需要有应对的底气。”
“你的安全也很重要，”魏明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担忧，“他们既然敢伸手进清远，就不会有什么底线。”
“你现在是清远的关键人物，如果动了他们的利益，难保不会成为目标。”
谢止盈沉默了。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没那么重要，想说他是不是想多了。
但魏明勋沙哑的声音里那种沉重的真实感，让她无法开口。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艰难地开口，“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跟章清婉……”
“别提她。”魏明勋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烦躁，“我做这些，跟你，跟清远有关，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相信我，谢止盈。现在情况很复杂，我能说的有限，但你听我的安排，对你只有好处。”
魏明勋的声音听起来稍微平稳了一点，也许是说出了心里话，但那种疲惫感依然挥之不去。
“我的计划是这样，”他说。
“我们得先从根儿上挖。清远内部出了问题，不把这些老鼠屎清掉，做什么都没用。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把那些眼线、那些暗中使坏的人揪出来。”
谢止盈的心跳得有点快。
“揪出来？万一弄错了呢？或者打草惊蛇了怎么办？”她脑子里闪过几个平时接触的人，除了李明辉，还有谁可能？感觉身边的人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有我的办法，”魏明勋没细说，只是强调，“需要你配合。”
“你在清远的位置很关键，很多内部信息你能接触到，而且你对公司的情况最了解。他们以为你只是个空降的负责人，不会防备得太严，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的优势？”谢止盈苦笑了一下，“我怎么感觉像被推到前面当诱饵了？”
“不是诱饵，”魏明勋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是合作者。”
“你需要帮我留意。留意那些不正常的动向，那些突然对某个项目特别关心的人，那些传递消息的方式……任何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我会给你一个专门的联系方式，非常规的，”魏明勋说，“你只需要记住，任何你觉得可疑的事情，哪怕再小，都告诉我。不要自己去证实，更不要打草惊蛇。”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这事儿风险不小，但我们必须做。”
谢止盈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电话那头听不见。
“所以你转那笔钱，真的是为了……”
“对，”魏明勋接话，“全都是为了你。”
“我……”谢止盈听着魏明勋诚恳的话语，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下了决定，“好。我答应你。我配合你。”
魏明勋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止盈。还愿意相信我。”
“嗯。”谢止盈应了一声，心里也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还是很喜欢魏明勋啊。
陈宏宇坐在办公椅里，手里转着支钢笔。
面前的平板上，几家财经媒体的头条都提到了清远集团内部的动荡。
他忍不住笑了声，声音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老高，”他对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
“陈总，您找我？”
“清远先放一边，让他们自己斗去。咱们的重点，转到章氏。”
老高在本子上记了一笔，“章氏集团？”
“嗯。把之前准备好的那些东西，都放出去。那些‘黑料’，公关部那边联系好的媒体，让他们分批次发，声势要大。”
“明白。”
“还有，联系那几家跟章氏有竞争关系的，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趁火打劫。”
“价格战，抢市场，甚至可以考虑断他们的供应链。总之，能让章氏难受的，都给我用上。”
老高笔尖顿了顿：“这么做……动静会很大。”
“动静越大越好。”陈宏宇靠回椅背，脸上带着玩味，“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章氏根本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魏明勋不是跟谢止盈关系不一般吗？我看他能护住谁。”
老高没说话，只是低头记录。
他知道陈总一旦下定决心，谁也拦不住。
“行了，去办吧。”陈宏宇挥了挥手，“我要看到章氏股票大跌，合作方纷纷撤离。越快越好。”
“是，陈总。”老高拿着文件和笔记本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宏宇一个人。
他重新拿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