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以“难道”的语气带出一线不甘，既不失敬意，也显得颇为真诚。
卢魔忝却只是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和，却透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没有，目前世间，唯有三种方法可成。”
“第一，是界外仙联手强行破界；第二，找到遗失的诸天通路节点；第三，则是等待天道自身松动之机，可遇而不可求。”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听完这话，叶晨神情顿时暗淡下来。
“那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他苦笑着开口，话语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落寞与悲凉。
眼神低垂，原本期待的光彩仿佛被这一盆冷水彻底扑灭，连眉眼都染上了几分黯然。
卢魔忝嘴角微勾，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叶晨展露出的情绪越多，说明其心防越松，越容易被攻破。比起强行压迫，他更喜欢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一点将人心引入魂界的大道之中。
卢定天曾评价叶晨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骨骼清奇、心智沉稳，兼具妖孽与理性。
而卢魔忝如今亲眼所见，才真正明白那并非溢美之词，而是实打实的评价。
如果他能将此子彻底掌控在手中，亲自调教为魂界继承者，未来某一天，也许真的有机会与自己并肩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
那时，若卢氏家族能够同时诞生两位界外仙，必将改变整个魂界的格局！
届时通道一旦打开，魂界大军倾巢而出，哪怕子方世界的天道意志再强，也绝不可能招架得住那滚滚洪流。
何况，子方世界还远远不是终点。
魂界的野心从未止步于此界。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征服万界、吞并诸天，将所有文明纳入魂界版图之中。
这只不过是他们征途上的一个起点。
“小友不必焦急，”卢魔忝温言劝慰，语气之中多了几分亲和，“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妨再等上一段时日？”
“你我二人皆修不朽神功，寿元绵长无尽，未来坦途在前。眼下所要做的，是全力修炼，打磨本源，提升修为，为魂界的降临做好万全准备。”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娓娓道来，丝丝缕缕渗入叶晨心头。
“只待你我皆能登临界外之境，便是魂界大军降世之日！”
卢魔忝说得极有信心，仿佛那一天已近在咫尺。
事实上，他已在心中谋划多年，只是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卢氏一族固然忠心耿耿，却普遍资质平庸，修炼起来极为吃力。
譬如卢定天，他花费了卢魔忝极大的心力与资源，才堪堪堆到了大乘圆满的层次，勉强称得上“半步渡劫”。
可哪怕如此，百年来依旧止步不前，毫无突破契机。
这就是血统的局限，也是卢魔忝这些年最深的无奈。
而叶晨不一样。
他拥有的黑暗之气之精纯，甚至比自己还要更为凝练深厚。
这是先天之体？是特殊的道基？亦或是未被察觉的某种古老遗种？
卢魔忝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少年，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危险，也更加可塑。
若能与他并肩，魂界未来千年的辉煌将就此定下。
“话虽如此，”叶晨忽然轻声一叹，语气略显低落，“只是修炼一途太过艰难，诸多变数难以预料。晚辈天资再高，也不知是否能坚持到那一日。”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内心挣扎，整个人的情绪浮沉不定。
语气看似悲观，却又并未完全否定可能，恰好停留在那模棱两可之间，给人一种略显矛盾的真实感。
卢魔忝看在眼里，嘴角笑意不减。
他明白，这已经是叶晨动摇的迹象。
“凡事哪能尽如人意，正因前路艰难，方显你我志向之大。”他并不急于强拉，而是顺势点拨。
叶晨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低头凝视着自己掌心浮动的黑暗灵光，仿佛在沉思，又像是在追忆些什么。
周围气氛静默片刻。
良久，他终于再次抬头，眼神深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思绪。
叶晨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起来似乎也对卢魔忝所说的心动，但也只是片刻而已，很快又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那是自然，若只靠你自己的话，想要修炼到那般境界，的确不大可能。”
卢魔忝语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眸中精芒闪烁，缓缓道，“可如果你能修得不朽神功，再辅以你身上那股特殊的黑暗气息……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不朽之气’，那未来问鼎正道，成为天仙，甚至凌驾众生，也并非痴人说梦！”
“……不朽神功？”
叶晨眉头微挑，目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惊疑。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每一次听到时，都被赋予了极高的评价。
“没错，不朽神功，唯我魂界一脉所传，真正的万古绝学。”
卢魔忝眯起眼睛，声音低沉有力，仿佛这四个字本身就重若千钧，“这种神功，并非这方世界那些粗劣伪术可比——它是神灵之下的极致，是我族最强者代代传承的精华所在。没有魂界血脉者，根本连感应都做不到！”
他顿了顿，嘴角划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这方世界的功法，粗糙、驳杂、依靠灵脉之力强行堆砌，犹如沐猴而冠。与我魂界不朽神功相比，简直就是乞丐与帝王的差距。”
这番话中不乏傲慢与轻蔑，甚至带着对这个世界根基性的鄙视。
叶晨却只是眉梢微动，并未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你之前说的‘不朽之气’，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
卢魔忝笑了起来，露出满意的神情，仿佛早知他会问这句话，“你本非我魂界之人，却意外觉醒了‘不朽之气’，此等现象万载罕见，几乎只在古老神战之中才有记载。”
“所以，你才说我是魂界的人？”叶晨缓缓点头，眼神深邃，情绪难辨。
“不错。”卢魔忝凝视他，语气渐渐变得炽热，“这或许是命运的召唤，或许是神只留下的遗命……无论是哪种，你如今站在这，便已说明了一切。”
紧接着，他往前一步，语气陡然变得隆重庄严起来：“若你能留下，归入我卢氏，拜我为师，我愿倾尽所学，将不朽神功亲传于你！今日你便是我卢氏之子，亦是魂界未来的希望！”
他一字一句地道：“本座他日必将亲自带你回魂界，亲自为你立碑建像，让你成为亿万魂族之楷模！你——将永远被铭刻于史册之上，世代传颂！”
此言既出，殿内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如果是旁人听见这番许诺，怕是立刻就热血沸腾、当场跪下磕头答应了。如此身份、如此待遇，在魂界中恐怕连皇族都未必能及。
然而叶晨却依旧面无波澜。
他自然清楚，自己并非魂界人，也并无拜师的打算。但眼下还需稳住卢魔忝，他便装出一副陷入沉思、摇摆不定的模样。目光若隐若现，时而转向虚空，时而低眉不语，活脱脱一个被巨大利益撼动内心的年轻人模样。
他心中暗忖：若能从卢魔忝手中骗得这不朽神功一观，未必不能另有突破口。至于拜师之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卢魔忝并未察觉异常，反而看着他愈发欣喜，仿佛已经看见未来魂界重建时，叶晨立于神台之上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