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叶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这般,为何我们不联手?召集各域领路人,一同攻打卢氏,合力之下,哪怕是卢魔忝,也挡不住吧?”
他话音刚落,紫苑却轻轻摇了摇头:“施主,你若真以为事情如此简单,我们早在千年前便已动手,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这是为何?”叶晨不解地问道。
紫苑面色凝重,缓缓道来:“因为,我等领路人,自设立往生门那一刻起,便早已被天道所束,无法踏出往生门范围一步。哪怕只是化身投影,也同样受限。”
“可这未免太过荒谬!”叶晨脱口而出,“你们既是六道轮回的引渡者,怎会无法行走人间?那世间游荡不息的孤魂野鬼,又当如何处理?”
“的确如此,只不过我等领路人并不用离开,只需开辟出一条通道,那些恶鬼自然而然便会出现在往生门范围,而且,我等还培养了诸多弟子,手中更有法宝加持,天下恶鬼自然无所遁形。”
听到这些话,叶晨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那看似无上的领路人权柄,其实不过是往生门赋予的一种职能,目的在于执
行六道轮回之责。正因如此,领路人虽然强大,却也注定无法肆意妄为,更不能随意干预世间事务,否则便是违逆天道。
这份力量的本质,并非为他们自己而设,而是一种天命加身,一种“职责”的体现。
若以“权力”而非“义务”的视角去理解这份能力,便会误入歧途。
叶晨沉默了,他隐隐觉得,紫苑虽然说得平静,但其中包含的禁忌远比表面上透露的复杂。领路人既然能够执掌轮回,左右生死,又怎可能没有其他牵制?他们的力量,或许本就是从“天命”中借来,而非自我修炼而得。
在这种前提下,那些站在修行界顶端的存在,甘愿困守往生门数千年,甚至上万年,不仅不问世事,反而时刻谨慎行事,不敢越界半步——这本身就是最强的注脚。
一念及此,叶晨便越发相信,除了紫苑所说的限制,还有更多不可为外人道的桎梏存在。否则,以那些人物的手段,怎会一直按兵不动,任由卢氏横行?
也许,这门所谓的“六道轮回天功”,就是他们积累万年心血、筹划多时所能挣脱命运的唯一一线希望。
而轮回文的“完全体”,也许正是他们能够挣脱束缚,迈入真正自由的钥匙。
“如此看来,似乎真没其他办法了。”
叶晨苦笑着叹息,眼神中多出几分落寞。
原本他以为这一次有所倚仗,能得一位强者出手相助,哪怕只是策应,也能让他轻松许多。然而,现实却再次提醒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
往生门,乃是承载轮回与因果的圣地,它本身就已背负莫大的命运牵连。紫苑身为领路人,即便心中再有不甘、再有热血,也无法肆意行事。哪怕她愿意为叶晨一搏,整个往生门的存亡也将因此岌岌可危。
叶晨不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之人,更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去强人所难。即便紫苑愿意,他也不会真让对方赌上所有。
更别说,这一切都建立在“轮回之力不可越界”的前提上。
“前辈既然说,领路人无法离开往生门,那你又该如何助我救人?”
叶晨重新整理了思绪,抬头望向紫苑的目光中多出几分郑重。
若不能亲自出手,那她所说的“助你无忧”,又从何而来?
紫苑闻言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一抛,一道银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悬停在叶晨面前。
那是一枚护身符,通体由某种古老材质制成,流淌着神秘的符纹,仿佛与天地律动相连,隐隐散发出一股空间扭曲的气息。
“带上它,等时机成熟之时,用在流云身上,剩下的事情,老朽自会处理。”
紫苑淡然说道,语气笃定如常。
叶晨心神微动,连忙伸手接住,仔细感应其中的法则之力。
“这是什么?”
他皱眉问道,隐约感受到这符箓与空间、命运似乎都有牵连,但又无法完全看透。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锚点。”
紫苑解释道,“只要你激发此符,我便能借此将符上之人召唤至往生门来,不受任何结界、阵法、时空限制,无论对方身在何处——哪怕是在绝灵之地,也逃不出召引。”
“召唤到你身边?那我便可无后顾之忧?”
叶晨眼前一亮,原本沉重的情绪顿时放缓几分。
这符若真有如此神效,不啻于一个绝境翻盘的底牌。哪怕计划失误,哪怕遭遇包围,只需将此符用在流云身上,便能保她周全。
“不错,但此符只能使用一次。”
紫苑接着叮嘱道,“慎用之。”
听罢,叶晨连连点头,旋即又眉头一皱,脑中灵光一闪,赶忙追问:“那前辈,此物……可否再赐我一枚?倘若到时候我也落入险境,还能保命。”
然而,紫苑只是缓缓摇头:“炼制此符的材料极为特殊,牵扯因果与天机,耗费老朽无数岁月才勉强炼成这一枚。如今手中再无第二。”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惋惜。
叶晨听后只得遗憾地收起护身符,心中却不由得生出几分愤愤。
“若是再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实力真正登峰造极,那些卢氏的老狗,又岂敢在我面前猖狂?”
他咬了咬牙,眼底露出不甘,拳头握紧,骨节微微发白。
即便他已今非昔比,但仍旧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悬在头顶,让他不能放松分毫。
紫苑却轻轻摇头,淡然说道:“施主若在这等年纪,便能斩杀大乘,镇压群敌,已是天纵之才,千古无一。纵观当世,怕是无人可与你并肩。”
她目光温和,话语平静,却隐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认可。
“天赋再好又如何?”
叶晨自嘲一笑,“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终究只能在强者面前低头。”
“即便是一个顶尖的金丹修士,面对元婴境的对手时,也不过是待宰羔羊。那种压迫感,任你再聪明、再有天分,也无法正面对抗。”
“这话说得虽有几分道理,但终究未免片面。”
紫苑不急不缓地回应。
“实力,不代表一切。”
“你纵然强到可以一人敌百,但若真杀了卢魔忝,你可知会牵扯出多少因果?又可曾思索过,那背后还有多少未知的势力在伺机而动?”
“六道之下,万物皆有因果;命运之中,祸福相依相生。”
“真正的强者,不是只看眼前敌人,而是能看到三步、五步、甚至百年之后的局势走向。”
“所以施主应明白,该出手时自然不留情,但若能避劫,不妨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番话,说得叶晨有些听懂了,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仿佛每一句都在理,可合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琢磨出真正的意思。
他只觉脑海一阵混沌,仿佛坠入迷雾深处。
这话,说得叶晨云里雾里,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这些高人总爱话说一半,似乎只有故弄玄虚,才显得神秘莫测。但对叶晨来说,这种习惯实在令人头疼。心里无数疑问涌动,却终究没有再继续追问。紫苑若真是知晓天机,却又无法泄露,那自己便是问破天,也得不到答案。
他轻轻一叹,目光微垂,心绪复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已至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是叶晨第一次在这段旅途中真正地放弃幻想。他原以为有盟友相助,便可轻松些许,未料最终仍得孤身前行。
他没有再犹豫,抬眸之际,眼中已不再迷茫,而是化作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若这条路注定崎岖难行,那他便以血肉之躯踏出一条大道。即便千难万险,也要将这条死路生生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