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敞开着，微风从中吹出，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却掺杂着一丝腥甜。透过门缝，隐约能看见殿内，一位年纪轻轻的和尚正静坐其间，身形端正不动。
那和尚披着一袭袈裟，颜色鲜红得近乎要滴血，每一道褶皱似乎都渗出暗色的阴影，仿佛被无数双幽魂之手触碰过。叶晨眉头微皱，心中已有几分戒备，正准备运转通天神眸打探对方底细。
然而还未动手，一道沉稳而洪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哦弥陀佛，不知施主在此所为何事？”
叶晨猛然回首，心头一凛。
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胖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面相和善，眉眼间带着一丝慈悲之色，似乎没有半分威胁的意味。可越是如此，叶晨心底反而越发警惕——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接近，这绝非寻常人所能做到。
他立刻收敛心神，全身肌肉微绷，暗暗戒备。
“呵呵，回圣僧的话，在下游历四方，正好途经此地。只是天色已晚，一时没能找到落脚之处，便困在了这山林之中。”叶晨面带微笑，抱拳作揖，语气恭敬，姿态从容。
“哦？不知施主尊姓大名？”胖和尚和声问道。
“圣僧不敢当，贫僧法号元吉，是这罗生门的主持方丈。”胖和尚双掌合十，弯腰行了一礼。他声音洪亮而有力，带着回荡在胸腔中的共鸣感，单凭这一嗓，就足见其体魄与修为不凡。
元吉抬眼细看叶晨，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与试探：“施主既能游历四方，又能在此地不受血雾侵扰，可见手段非凡，并非泛泛之辈。”
“圣僧过誉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叶晨淡淡一笑，故作谦逊。
他随即开口问道：“圣僧，不知这血雾是从何而来？在下行走多地，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心中颇为费解。”
听到此问，元吉微微皱眉，转过身去，望向峡谷深处一处被迷雾笼罩的山谷，神情忽然变得深沉。
“这一切的根源，皆源自此地之下，三千尺的冥界血河。”
“冥界血河？！”叶晨闻言一震，眼神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怪不得他的通天神眸无法探查到源头，原来真正的恐怖在地下深处！
元吉缓缓解释：“其实，这里的血河只是冥界血河的一条支脉。若是主河显露于世，此处早已化作炼狱，寸草不生，任何生灵都无法存活。”
他的话音沉稳而平淡，但在这寂静的血雾中听来，却仿佛敲在叶晨的心口。元吉回过头来，眼底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似乎在揣摩叶晨的反应。
“每当暮色降临，血河之中便会涌出滔天血雾，夹带着难以化解的剧毒。只要是活物踏入其中，顷刻间便会被腐蚀殆尽，化为血雾的一部分，最终重归血河。”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般扫过叶晨：“贫僧倒是十分好奇，不知施主用了何等手段，竟能安然无恙地立在此地？”
“呵呵，圣僧不也同样无事？各有各的机缘罢了。”叶晨嘴角带笑，并未正面作答。
元吉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缓：“贫僧常年生活在此，自然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对外来者而言，这种毒雾的侵蚀是绝对不可抗的。”
“圣僧圣明。”叶晨依旧含笑应道，“在下不过机缘巧合，服过一些奇物，炼成了百毒不侵的躯体，所以才得以避开这些毒雾的伤害。”他的语气随意，显然不打算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太多。
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开口：“圣僧，不知此地距离那波若寺还有多远？在下想去那里造访一番。”
波若寺，那是混沌金鼎在叶晨踏入佛陀圣地之前，特意留下的一个坐标。
据它所说，那里隐藏着下一位天道转世之人。若机缘合适，叶晨打算将其送回混沌仙宗，一来履行承诺，二来也算为将来多添一分筹码。
“波若寺么？”
元吉低声喃喃，语气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叶晨，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才抬手指向远处，那山脉的轮廓在血雾映照下显得森冷阴沉。
“只需穿过前方那片山脉，便可抵达波若寺。”他眉头微蹙，缓缓补了一句，“不过，贫僧并不建议施主今晚前往。那片山脉之中存在着某种诡异，即便是贫僧，也无法化解。”
“哦？”叶晨心生好奇，眼神微凝，“不知此话怎讲？”
元吉双手合十，神色郑重：“山脉深处似乎残留着古老的空间裂痕，时而沉寂，时而暴起，偶尔会吞噬周遭的一切。我等亲眼见过不少灵兽与妖族踏入其中，当场消失无踪，下一瞬便被空间之力绞碎成渣，流落无边虚空，永世不得超生。”
叶晨听得目光微沉。这种空间裂痕的可怕，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被卷入，就算是渡劫境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原来如此，确实危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解，不知这佛陀圣地，为何妖魔横行、诡异遍地？这与我想象中的清净佛土，完全是两回事。”
元吉闻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看来，施主对千手域有所误解。放眼整片大陆，千手域素来是凶险绝地。之所以在外界被传为佛陀圣地，或许只是因为有人愿意相信我们的功德，给这片地狱披上了一层金色外衣罢了。”
叶晨微眯双眼，似笑非笑：“不知圣僧可否为我细说一二？”
“自然可以。”元吉微笑着点头，“不过天色已晚，野外危机四伏，不如施主随我回罗生门，贫僧慢慢为你讲解。”
叶晨扫了一眼周围，血雾翻腾，林影诡谲，偶尔还能听到低沉的嘶鸣。
此地的确比山谷中的罗生门更像藏着不测的深渊，他权衡片刻，最终点头应下：“也好。”
二人一前一后踏着山道，很快回到了罗生门前。金色的大殿在夜色与血雾交织下显得愈发森冷，殿门大开，像一张静静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施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