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途中的二人,又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加上穿行乱石岗隘口时,又时不时遇到还没死的红巾残兵,更是让项泽二人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彼此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件事的危险性特别大,因为红巾军已经不是起义之初的红巾军了,沿途的所作所为大家心知肚明,要多残暴有多残暴。
出了隘口后,朱照洲主动开口:“项泽,你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项泽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也是吕屠交代过的,这就说明朱照洲在这一点上还是值得信赖,当场就将自己曾经参与过红巾军揭竿起义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遍。
朱照洲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惊叹道:“你是说你曾经就是这红巾军的首领之一?”
“不错。”
“吕将军麾下怎么如此多的能人异士,难怪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
项泽哈哈大笑:“吕大哥虽说年纪不大,可无论是胆气谋略为人武艺,每个方面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翘楚,说一句天下罕有也不为过,我等自然心甘情愿追随在他的身边。”
朱照洲这才明白为什么吕屠会让项泽跟着一起,还会对项泽下达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把自己安全带回去。
“咱们武川真是藏龙卧虎啊,不,应该是吕将军真是深不可测啊!”
项泽沉声道:“目前我还不知道对面带队的是谁,待会一旦出了差错谈不拢,我会掩护你先逃跑。”
朱照洲脸色一变:“不行,我不会留你一人在那的!”
项泽洒然一笑:“老将军你又忘了,哪怕就算我被他们擒住,以我在红巾军内的声望,他们是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再者说,大哥一定会救我。”
朱照洲哑然,他从来没在一个将士的口中,听到过对上级这么肯定的话语,或许是他在云天手下当兵当久了,总觉得让上级无条件地救自己,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
很快,二人在距离乱石岗隘口五里外,发现了正在整合部队的红巾军,虽然只看得见漫天的火把,可那乱糟糟的身影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哀嚎声,就足以证明对方的损失有多么惨重。
项泽看见这一幕,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再怎么说这些也是他当初参与组建的起义军,却被张丞延这些无能的废物,糟蹋成了这样。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自己珍爱呵护的姑娘,被别人不作任何怜惜地站起来蹬,项泽简直越想越气!
挥斥马鞭,大义凛然地来到了红巾军的阵营前,这时候红巾军的人才发现他们二人的到来,呵斥道:“尔等是谁?”
待火光照亮项泽身上的铠甲时,红巾军小兵这才惊声道:“武川边军杀来了!”
经过他这一嗓子的呼喊,周围人顿时就如惊弓之鸟般吓得一哆嗦,连忙就要起身朝后退走。
项泽大喊道:“一群废物,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随着他的呵斥,这才有人转头仔细打量着项泽的脸,可这些小兵压根就不认识他:“兄弟们别跑,对面只来了两个愣头青!”
众人一听,当即来了怒火,纷纷又调转枪头对准了过来:“杀了他们,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朱照洲见状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呵斥道:“让你们带兵的人出来见我,我乃武川边军副将朱照洲,这位是我们武川破虏校尉项泽!”
一小兵不服气地嚷嚷道:“我他妈管你是谁呢?两个人就敢来冲阵,杀了你们祭旗!”
这话很显然充满了煽动的味道,刚刚经过惨败的红巾军兵卒们,急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毕竟无尽的恐惧演变到最后,是会变成愤怒的。
而眼下,他们的愤怒在朱照洲自报家门后,达到了顶点。
但这些缓缓聚拢过来的红巾军小兵们,却见到那个身高八尺的年轻校尉,爆发出了朗声大笑:“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让张丞延出来见我!”
听到张丞延的名字,兵卒们脚下步伐一缓,有心眼的人自然联想到了某些事情,适时开口:“兄弟们等一下,先把他俩围住,我去禀告将军问问清楚!”
而项泽也悄悄按住了朱照洲的刀,用眼神示意他等一下。
不多时,就有一虬髯壮汉走了过来,他骑坐在马上骂骂咧咧:“你是说有两个武川边军过来了?还认识燕王?”
很快,那虬髯大汉就来到了项泽二人身前,还没看清容貌,就大喝一声:“你们谁认识燕王?”
项泽闻言不屑地啐了一口道:“燕王是谁?张丞延那废物吗?”
“大胆!”
“放肆!”
“竟敢公然侮辱我们燕王!”
项泽直接当着所有红巾军的面,主动揭下了自己的头盔:“周小五,看看清楚我是谁!”
虬髯大汉前倾着身子,好奇地开始打量项泽,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项大哥!”
随后直接翻身下马,顾不得脚下泥泞差点摔倒,直接推开过来扶他的小卒,挤开包围项泽的人群,来到他的马边单膝跪下:“项大哥,没想到你还活着!”
项泽在这种情况下,也翻身下马,将周小五扶起来道:“你在红巾军内还好吗?”
这一幕落在其他兵卒的眼里,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所有人赶紧将刀枪收了起来,生怕会被自家将军责罚。
周小五起身道:“项大哥,你被他们逼走之后,兄弟们的手里兵权都被他们夺走了,也就是看我人老实,所以才给了我兵权,但每次都让我带兵做冲锋陷阵的活!”
项泽听后点点头:“刚刚我听你称呼张丞延为燕王,是怎么回事?难道...”
“不错,楚苍梧在半月前已经称帝了,封了包括张丞延在内的9人为王。”
朱照洲怒斥一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项泽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稳住怒火,随后蹙眉看向周小五:“他们明明节节败退,还敢称帝?”
周小五带着项泽就往后方走去,无奈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沿途打着皇帝的名号,让咱们四处劫掠,兄弟们早就不想干了!”
项泽一挑眉毛:“我看你是因为没给你封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