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聂成改变策略，指示他务必示好江川，给予城东项目最大便利，以此展现诚意和善意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当然，他巧妙地隐去了自己最初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决的心态，只强调是奉命行事。
“聂先生说，岭南尊主对江先生你……非常欣赏。”城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
“尊主认为，像江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即便不能成为麾下臂助，也绝对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所以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一定要让江先生和沈小姐感受到我们最大的诚意！”
说到最后，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和讨好：“江先生……将来若是有机会在尊主面前……还请……还请您能为我美言几句……”
那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两头的模样，看得沈青霜目瞪口呆，心中再次掀起巨浪。
然而，与沈青霜的震惊不同，江川听完城主的这番话，嘴角却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欣赏？朋友？这老狐狸还真是会说话。
他心中冷笑。
岭南尊主那种人，怎么可能真的因为欣赏就放弃控制？
这不过是看硬的不行，换了种更阴险的软刀子罢了。
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想先稳住自己，再图后算的幌子。
至于让城主传话示好，无非是想用这些小恩小惠，看看自己的反应，顺便试探自己的底线和背景。
“呵……”江川轻轻笑了一声，这声笑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让城主的心不由自主地又提了起来。
江川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淡漠地看向城主，语气平缓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城主，你现在选择站队，可是想清楚了？”
城主一愣，没明白江川的意思。
江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个声音都像敲在城主的心坎上。
“我和岭南尊主之间，如今是个什么局面，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聂成前脚刚走，后脚就变了态度，这其中的反复无常，你品不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今天你选择和我们敲定这个合作，给予便利，等于是默认向我这边靠拢。将来若是那位尊主翻脸不认人，你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这趟浑水，你确定要蹚？”
这番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城主刚刚升起的侥幸。
他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去。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茬！
江川和岭南尊主的关系根本就不明朗，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自己现在示好，万一将来江川失势，岭南尊主清算起来，自己岂不是第一个被当成典型？
可……若是不示好，现在就可能得罪江川，而且也违背了聂成的指示，同样是里外不是人！
城主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心中天人交战，利弊权衡之下，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城主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江川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判决。
沈青霜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手心都捏出了汗。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城东项目的背后，竟然还牵扯着如此巨大的风险！
良久，城主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妈的，拼了！
富贵险中求！
自古以来，想要往上爬，哪有不冒险的？！
他豁然抬头，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坚定。
“江先生，沈小姐！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做！城东项目，我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绝无二话！”
“就算是没有岭南尊者，我也一样要与你们合作的，这是我们江城自己的产业啊！”
他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那姿态，仿佛已经将自己和江川、沈青霜牢牢绑在了一起。
“太好了！”沈青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抑制不住的喜悦，看向城主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感激。
有了城主这番话，项目的推进无疑会顺利得多！
江川看着城主这副模样，眼中也闪过赞许。
这城主虽然趋炎附势，但关键时刻，倒也有几分魄力。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顶着巨大的潜在风险做出决断，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他端起面前一直未动的酒杯，朝着城主遥遥一举：“城主是个明白人，也有胆色。这杯，我敬你。”
城主见状，顿时受宠若惊！
他知道，江川这轻轻一敬，分量有多重！
这代表着，自己刚才那场豪赌，至少在江川这里，是赌对了！
他得到了江川的认可！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江先生太客气了！”城主连忙双手举杯，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脸上堆满了笑容，几乎是谄媚地将杯沿碰了上去，然后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肚，餐厅里的气氛才算是真正热络起来。
之前的虚伪客套和暗藏机锋，仿佛都被这杯酒融化了。
城主不再刻意吹捧，江川偶尔也会回应几句，沈青霜更是心情大好，席间的谈话也变得轻松自然了许多。
一顿饭，终于在相对融洽的氛围中结束。
告辞时，城主更是热情得无以复加，坚持要亲自送江川和沈青霜回家。
他挥退了庄园安排的车辆，让自己的专属司机开车，自己则亲自陪同坐在副驾，一路嘘寒问暖，将两人送到了沈家别墅门口。
“城主，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让您费心了！”沈青霜站在车旁，真心实意地道谢。
“应该的，应该的！沈小姐太客气了！以后项目上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城主满面红光，连连摆手。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别。
看着劳斯莱斯缓缓驶离，沈青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江川，明亮的眼眸中依旧带着兴奋的光芒。
……
车内。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前方开车的司机，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是跟随城主多年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