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还真是忘了,他哥和胖子也在这里。吴歧想。
他初来瑶寨,和村长、村干部们寒暄时,其实注意到距自己不远处的吴斜和胖子二人了。
只是当时有好些人在,不方便撇下众人,跑去和二人打招呼、说话;且他也不知道,他哥和胖子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所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发现二人,先顾自己的事为好。
现在自己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他也把这二人的存在,抛到天边、脑后了,如今看吴斜和胖子,主动带小哥过来,吴歧自然高兴,抬抬手,招呼三人自己找地方坐。
“嗯?说说吧,哥。你和胖哥、小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歧倚靠在高脚楼的窗边,把手里的资料放下,目光依次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还是把视线定在吴斜脸上。
吴斜此来,本就是有事想找吴歧帮忙,且吴歧的房间只有吴歧一个人,随行人员都住其他房间,说话也不必顾忌,所以小郎君也不瞒着,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胖子、小哥,自老太太生日宴后几天,到现在所做的事,一一和弟弟说了。
吴歧认真听完,“嗯”了一声,旋即坐到离他最近的,此时正坐在床上的小哥身边,熟门熟路把小哥手感在线的脸捏住了。
捏捏,又捏捏。轻轻地,没弄疼小哥——这似乎已经变成吴歧和小哥打招呼,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而小哥也习以为常,尽管在吴歧拿指头碰他脸的瞬间,会让他全身僵硬,生出一种唯恐吴歧此举,是想对他表达“爱意”(拧他)的下意识反应。
脸:遭不住。
小哥:我也遭不住。
但只要吴歧的“爱意”(脸皮挨拧的痛感)没有席卷全身,小哥就会瞬间放松下来,用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古井无波,细看之下又感觉其中,透着一丝温柔和无奈的眼神,看着吴歧——就好比现在。
算了,他喜欢就好。
感受着脸上,来自吴歧指尖的温度和触感,小哥想。
而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胖子,则抖了个激灵,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腮帮子:咦~~~~胖爷我牙酸。
但再怎么牙酸,胖子也得耐着性子,听吴天真同志把他们目前所遇困难,和希望吴歧帮忙的地方,告知。
总的来说,吴斜的意思就是,他们想潜入二三十年前,来这儿的考古队,驻地附近的湖泊,看看湖泊里能不能找到什么被抛入其中的尸骨,来验证考古队是否被人调包了。
这事儿吴歧熟啊,太熟了,还是二十年前,这个考古队“替换”计划的策划者,解九先生亲自告诉他的呢。啊不,是告诉他的“同居人”,也就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他”。
不过也没差别,毕竟他就是“他”,“他”也是他。前世今生的事。
但他面对吴斜,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在吴斜、胖子、小哥几人面前,表现出他知道这件事的全部,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是件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的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自己对整件事一无所知,今天第一次听说,听吴斜说。
故而吴歧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像在理解吴斜说的整件事的始末似的,沉吟片刻,对吴斜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联系咱们家的伙计,或其他什么熟人,能帮你、帮胖哥和小哥,准备一些能潜水的装备?”
“是的,小歧。”吴斜点点头,“胖子说,我、胖子、小哥三人中,理应由我回去准备装备,毕竟我能联系到的伙计多。如果让胖子回去,胖子的关系都在京城,一来一回更耽误时间。”
“他说得没错,我没法儿反驳。所以要不是在这儿意外遇见你,我现在真要回市区联系人去了,在这儿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可现在遇见你就不一样了。”
“虽然你不做咱们家这一行儿,但我觉得你关系网应该比我强。”
“尽管三叔在奶奶寿宴之后又失踪了,但你和三叔关系也非常亲密,所以我想,三叔会不会给你留下什么信物,让你可以调动他那些人脉、资源;”
“或者三叔之前,自己给他的伙计留过话,让伙计在他不在时,可以听你调遣?”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不就方便、快捷多了?”
“对了,还有二叔那儿。”吴斜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说:“我听说,二叔有支极为特殊的签子,是游离在其他三十二根签之外的。”
“这签子能调动二叔所有私人关系,包括物品、财产;使唤所有卖二叔面子,或和二叔有合作之人,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办事。”
“而收到这根签子,办事的人,可以拿着这根特殊的签子,事后找二叔还人情,是不是真的?”
“这签子在你手里吗?”
小郎君后面这段话,无疑引起了胖子的兴趣,他一拍大腿,道:“哎哟我去,你二叔还有这种东西呢?抛开手里可能有的那根不提,剩下那三十二根签子,是干嘛用的?”
“我二叔不直接参与任何“不好”的生意,尤其小歧进入圈子里工作后,更是有意无意,把自己和任何可能会影响我弟弟仕途的事隔开;”
“如果实在脱不开身,或不好拒绝,也尽可能找人代办,不亲自出面。”
“他现在唯一还会亲自参与的事,就是“捞人平事”——也就是别人有什么纷争,会请我二叔出面调停。”
“如果我二叔提点过了,旁人就不敢再说什么。你可以把这三十二根签,理解成一种特殊商品,是请我二叔出面的信物。”吴斜解释道。
胖子听完,颇为震撼,“我去!相当于把自己的威望或能力,以这种方式变现呗?还能有这种操作?你二叔脑子究竟怎么长的?”
难怪看上去乖乖甜甜,实际也不是什么好惹角色。吴二叔身边养大的,能是什么真正的“傻白甜”?黑芝麻汤圆还差不多!
天真从前说“眼睫毛空”,尽管是口误,或者说,是刻意曲解天真的意思,可如今结合的工作,和从前那些事来看,这话也是误打误撞,说得没毛病!
吴斜不知胖子心中所想,只对胖子问“二叔脑子怎么长的”这话,翻了个白眼,然后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弟弟身上,满含期待看着吴歧。
而吴歧却对自家蠢哥发出一声嗤笑,对吴斜说:“哥,瞧你这话说的。二叔严令禁止三叔和我说些混江湖、倒斗行儿上的事,你说他敢把他的人脉交给我使唤吗?”
“给我使唤干嘛?让我好好的圈子不混,跑去倒斗、做古董生意?”
“他前脚把这些东西托付给我,后脚就得让二叔发“江湖暗花”,让人满世界追杀他,你信不信?”
“再说,你说二叔那根特殊的签子,就算有,也是二叔留给我应急用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点儿小屁事,值得二叔亲自出面,去还人家人情?能不能别给自己这么大脸?”
吴歧满脸阴鸷地看着自家蠢哥:这签子确实有,但在他手里,他也只当是个纪念物,这辈子都不打算动用。就算他自己遇到什么困难,也不会用这根签子,让老男人为他欠别人情的。
他可以不给老男人面子,但别人不行。老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大于天,凭什么屈尊降贵和别人道谢?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