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和图南简单商量了一下,我自己的房子太小了,而且是单位分的,于公于私,都不合适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
“图南在京城的房子,倒是不小,只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喜好,让你愿意把他那儿当作长期、稳定的居住点。”
“图南的意思是,想把他那套房卖了,再一起去挑套你喜欢的户型,供我们三个人住。买房钱我们俩平摊,写你的名字,你可以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设计,你看怎么样?”
“至于余杭这边,你不是有套大平层吗?考虑到你平时都住那儿,上下班也方便,你不想换就不换了,给我们俩留一间能睡觉、住人的房间就行——当然,你不想留也可以,把你房间的床,给我留一半,行吗?”季唯甫说。
这狗东西,说着说着就开始嘴花花,调戏人了。
吴歧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作妖。
不过狗东西的话,也让吴歧了解到两个小伙伴的想法——想和恋人住一起,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他没拒绝,只是结合三人现有房产的情况,略作思考后,给了些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唔……我觉得图南的房子可以不用卖,自己留着就好。有套房总是好事,是底气。不过,你要觉得你那房子不够大,或我不喜欢,我在京城还有套四合院儿。”
“等我到京城,有空的时候,可以带你们一起看看——房子是我刚认大领导亲的时候,大领导送的。房产来源合规合法,签过赠与公证书。装修在赠与时,就已经做好,可以随时拎包入住。里面有泳池、花园、健身房和车库,我觉得你们会喜欢。”
这话叫唯甫和图南着实惊讶:嚯~~认亲就送四合院?不愧是大领导,这手笔……不过也说明,大领导确实很喜欢、欣赏自家兰花儿吧?
至于吴歧说来源、程序合法合规什么的,季、盛二人完全不担心。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久居京城的“太子”还不知道吗?大领导虽为人低调,却是钟鼎之家、簪缨之族,家族底蕴非常人可比,区区一套四合院儿,不算什么。
但听吴歧又说:“至于余杭这边儿,我觉得我那大平层挺好的,阿图去过几次。哥(指唯甫),你明天要不着急赶回京城,我可以先带你看看去。”
“不过,我那平层里摆件、模型,零七八碎东西挺多,你要觉得不行,我再想办法。看到时是清掉一点儿,还是再换套房子。复式、别墅,我觉得都可以,届时咱们再商量,你觉得怎么样?”
季唯甫觉得吴歧的安排挺妥帖,至少他本人没什么意见。他个人对物质生活条件不是那么挑剔,只要能和吴歧生活在一起,怎么着都行。
于是他点点头,说了句“好”。
盛图南亦没有异议。
“对了,回头再给你俩换辆车?”吴歧说。
他看向季唯甫,“你那车好几年了吧?这次趁准备房子的机会,干脆一起看看新车?换辆价格适中、低调沉稳的代步车?”
不是豪车买不起,只是季唯甫是做监察工作的,开太好、太贵的车,让人看见不好。
吴歧又转头看向盛图南,“给你换辆好点儿的越野?以后带我出去兜风啊?”
其实图南现在也带,这只是给图南换车找的理由,不必计较真实、合理性。
两个男人纷纷含笑答应。
这是自家祖宗\/宝儿对他们的爱,且这些钱对吴歧来说,不算什么,为什么不答应?
……
和季、盛二人相互拥抱,又互道晚安后,吴歧在男人们依依不舍地注视中,回到自己和吴二白所居的东院儿。
吴歧本想以老男人的作息,吴二白或许已经睡了,却不想老男人书斋的灯,居然还亮着!
吴歧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对此感到诧异,又似乎……想到某种可能,年轻人想笑却又抿嘴憋住了。
但这不妨碍他在心里琢磨,觉得老男人也太可爱了吧?
他用手势制止发现他过来,想和他打招呼的伙计,蹑手蹑脚,从书斋窗下猫腰而过(这样书斋窗户上不会留下他经过的影子),一溜烟儿跑到书斋后半段,也就是属于他那半边,从书斋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书斋。
彼时吴二白,还静静坐在自己书桌后的椅子上,翻一本新得的拓本。只是大概只有他和拓本知道,他大概半小时、一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都没翻过拓本一页。
(拓本:qAq我不如歧美……)
吴歧看看老男人,又看看拓本,缓缓从身后把老男人抱住了。
他感觉老男人的身体一震,却假装一无所觉似的,对老男人轻笑道:“怎么着呀?二叔?怎么还不睡?这拓本有这么好看?值得你废寝忘食?”
嘴是这么说,可吴歧觉得,要是他不来,恐怕今夜书斋的灯,整晚都不会熄灭吧?
吴二白没理会吴歧皮皮虾似的调笑,只短暂屏住呼吸,像对吴歧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敢置信似的,转头看向身后,喜欢对他搞突然袭击的人,明艳带笑的脸。
“小歧?你为什么……?你不去陪自己的“小朋友”吗?”吴二白问。
“嗯?”吴歧歪歪头,好像很奇怪吴二白有此一问似的,反问道:“你想让我陪他们俩?”
当然不。吴二白想。可他嘴上却没做任何回答。
吴歧也不恼,只拿指尖轻戳老男人的脸,又问了一次:“你认真的?想让我陪他们俩?”
吴二白还是不答。他觉得,至少今时今刻,他该让孩子和自己的小伙伴在一起,才合乎情理。
是的,合乎情理。与他的意愿无关。
这下吴歧也不问了,径自从老男人身后站直身体,冷着脸,居高临下瞅着又开始拧巴、不坦诚的老男人,给老男人下了剂猛药:“那我走?!”
说着,也不等老男人回应,竟真转身,一副要走的样子——腿都迈出去了!
吴二白:“……!!!”
这下年长的人也顾不上心中所想,身体直接生出“自己的”意志,在吴歧途径他身侧,想走向书斋门的瞬间,操纵胳膊,一把揽住了年轻人的腰,在吴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吴二白带到自己腿上了。
“不准!”年轻人听到老男人咬牙切齿,却又压抑不住地低吼。
吴歧一下就笑了。
他斜眼睇着在暖黄色灯光下,仍显得面色有些铁青的老男人,仿佛一切尽在执掌地,用鼻子对老男人哼了一哼:
老男人,还治不了你吗?全身上下,除了下面那个东西,就嘴最硬!
可嘴硬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用来服软?
不过年轻人也没在这时候,故意说什么让老男人血压飙升,很可能让他屁股遭殃的话,刺激老男人,反而软着嗓音,和老男人贴贴蹭蹭道:“是是是,我不敢~~是我主动想留下来陪二叔,与二叔无关,好不好?”
说着,他在老男人脸上亲了一下,凑到脸色渐缓的人耳边道:“今盛、季二公来,孰视之,自以为不如;窥镜而自视,又弗如远甚。汝可思之:纵汝不如盛、季二公美,吾亦私之?”
吴二白心头一颤:吾亦私之?私,偏爱也。
这真是世上最美好、最动听的话,也是最让他安心的话。吴二白想。
他的心仿佛沁入一汪由温热适中的蜜水,形成的清泉,甜蜜又柔软。
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宝宝,见吴歧亦在看他,目光坦荡又专注。
“真的?”他听自己问。
“然~”吴歧说:“解公亦然。纵汝不如语花美,吾亦私之。”
解公?语花?
这就是刚才还见过解语花的意思?
这念头一出,他又听吴歧说:“语花非我所欲也。”
这是已经和解语花聊过,把话说开的意思。
年长的人在心里翻译道。
见他明白,年轻人也不再多说,只对他笑了一下,向他发出难以拒绝,也不想拒绝地邀请:“陛下,时候不早,该就寝了。”
年长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年轻人如兰如玉的脸,喉间几经滚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只含混地应了一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