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可以变成好人么？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向他问了这么个问题，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良的回答发生了一些改变。
“坏人可以变成好人，但好人也可以变成坏人。”
“为什么？”鱼枫的眼中有着不解之意。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有着七情六欲，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一些贪念去做坏事，但你能说他们做坏事之前是坏人吗？不见得。同理，坏人某一天突然醒悟，开始做好事，坏人做好事，那么他还是坏人吗？或者说此刻的他，是否不能算作是坏人。”
鱼枫沉默了很久，良就这么静静等待着她。
“良，是我误解你了。”她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一个不被世界所容纳的灾厄之人，除了伤害别人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看我的吗？”良表面平静，内心却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合着自己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坏人咯？
鱼枫点了点头。
“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滥杀无辜，一意孤行，残忍暴虐的人类。”
鱼枫每说出一句，良的内心便遭受一次重击，我有那么不堪吗？
“我…”
“在月烨死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了约束你的事物，你将会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怪物，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么？我很害怕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恐怖的毁灭，我所熟知的一切，我认识的所有妖，都会被你杀死…”
“鱼枫，我不会那么做的。”
良看向月烨之墓，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别人如何想我，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自己是否如她所想的那样。”
“我爱她，也爱她所爱的一切，大地是她的安眠之所，那我就守护这片大地，若太阳将坠落于天，那我就化身太阳，永远照耀。”
“命运不会击溃我，它只会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即便连世界也拒绝了我，我也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我这个人，就这样。”
良淡然一笑，一抹五彩光辉流转于他的手心，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融入了这个世界呢，一边寻找着回家的道路，一边拯救着被压迫的人或妖。
“抱歉，是我想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鱼枫的眼里充满了歉意。
“所以，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啊？”
“一起喝点？”
“我…我不喝酒的…”
“谁说喝酒了…再说了，这个时代有酒吗？”
“你不知道么？妖庭里可是珍藏着许多仙酿，据说只是闻到就会迷醉不醒。”鱼枫诧异地看了一眼良。
“你说什么？！妖庭里？！”
良只觉得自己像是错过了全世界，他自闭了。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鱼枫看着良的样子，心里莫名想笑。
“酒…仙酿…我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可恶啊！”良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
鱼枫缓缓俯下身，随后伸了个懒腰，啊，有点困了，想睡一觉。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良，嘴角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原来...这家伙这么单纯的么...真可爱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良收回了刚才痛苦的表情，又变回了深沉的表情，让人以为他是在演戏。
但鱼枫已经知道了良真正的性格，此刻看着他故作深沉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她说道：“我打算找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大概睡个几百年，可能一千年也说不定。”
良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了她口中离谱的时间跨度。
“你？”
“很奇怪么？妖王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一切都不复存在…”
“除了被其他因素杀死以外，很难正常死亡。”
停顿了一会，鱼枫的表情低落了起来。
“这是一种诅咒，长生的诅咒。”
“成为妖王并非没有代价，正如你成为道祖一样，也必须舍弃些什么，对吧。”
“嗯...”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来自哪里？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我很好奇，你所在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我所在的地方吗…”良的思绪飘回到了遥远的记忆中。
“那是一个遍地饥荒，饿殍千里的地狱。”
“对不起...”鱼枫没有想到良所在的世界是如此的胆战心惊，只是听着就感觉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可是天意不允许，它好像要杀死所有人才肯罢休，天灾连绵不断，人祸接踵而至，甚至诞生出了灾难的代表，天鬼。无数人熬过了饥荒，熬过了天灾，最终却被天鬼无情屠戮，执权者不闻不问，只是一味地掠夺幸存下来的人们，向命运妥协。”
“那可真是一个悲哀的世界。”鱼枫似乎也沉浸到了那样的世界中，眼中露出了恐惧。
“其实也还好，毕竟...是养育了自己的世界啊，再破再烂也总会有人修修补补，不是吗？”良语锋一转，淡然地笑了笑。
“嗯…”良的情绪似乎感染了她，鱼枫不自觉地向良靠近了些许，她越来越好奇良了。
这时，虚空中泛起了一阵涟漪，一道只有良能听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良，我好像知道前因后果了，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所以...你想和我一起看一场某人的回忆么？”
良愣神了片刻，草草地告别了鱼枫，便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此刻，外界的喧闹声与房间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华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良似乎也感受到了古月烨语气中的凝重之意。
“唔，怎么说呢，你现在的身体里，还有一个灵魂存在，只不过目前的他正处于沉睡之中，顺带一提，你的这具身体也是他的。”
良一瞬间只觉得大脑宕机了。
“别担心，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就可以把他勾引出来。”古月烨的语气突然变的轻佻了起来。
“等等，什么刺激？”
“等会你就知道啦。”
世界之外的一片空间中，古月烨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一想到等会要做什么，她就忍不住想笑，不行不行，自己怎么可以笑呢，这可是很正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