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才躲过她的眼神，恶狠狠道，“凉拌，他自己赌输的，有什么罪就他自己受着！”
刘惠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吃苦，她痛哭道，“那万一他们收不到钱，把儿子打死怎么办？”
马有才，“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要是敢弄出人命的话，一个都跑不掉！”
马有才在赌。
作为村支书，马有才知道这几年扫黑除恶的风早已吹遍了全国。
之前横行的那些人，被抓了一批恶行比较严重的后，剩下的都不得不缩起尾巴来做人。
所以马有才在赌，阿诚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不敢把事闹得那么大。
不然他豁出去去举报的话，这些人也没好果子吃。
阿诚听到马有才的话，不得不说确实还挺有理有据的。
作为村支书，确实脑子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经验丰富的催债人。
阿诚收起那张借条，又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张纸。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至今为止，欠了我们公司钱的人，没有一个能跑掉的。”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是你们能把这八万欠条给消了，大家一笔勾销，相安无事。”
“要么没办法一次性还清的话，那就跟这份用工合同里签的那样，子荣小兄弟到我们手底下干活，以工资抵债。”
“什么时候他把欠债还完了，这份用工合同就能结束。”
刘惠听到这里有些心动，她没想到这欠债公司居然还挺人性，能够提供工作，还能用工资来抵欠款。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那边阿诚就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们可得快点决定了，今天不弄清楚的话，明天可就要多加一天的利息。”
他伸出一个手指头，“不过，也就一千块而已。”
一天利息就加一千块，刘惠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
刘惠脑筋难得聪明了一下。
什么工作一天能挣一千？
她可没听过有这样的好事。
可要是一天挣不到一千块，那岂不是越欠越多？
那这辈子就得替人打白工，还得背着一身债？
只能说刘惠想得还是太轻，这玩意是按利滚利来算的。
明天利息是一千，后天可能就变一千一了。
唯独有一样她没想错，那就是只要踏进这个坑，就永远还不清。
马有才作为村支书，见识还是比较多的。
所以他很清楚，这是追债公司逼迫的手段之一。
要么你想办法，现在把事了了，要么就准备好以后别过安生日子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要是不还的话，你们准备拉他去做什么工？”
阿诚咧着嘴，“我们公司业务还挺广泛的，像最近隔壁省开的矿场就还挺缺人的。”
“所以，我们就打算把他送过去挖矿。”
马有才眼前一黑，刘惠更是被吓得软倒在地。
隔壁省的矿场！
那不是出了名的黑矿厂集中地吗！
这自家儿子过去了，那还有命活着回来吗？
“当家的，可不能让儿子去那边，你快想想办法啊。”
刘惠扯着马有才的衣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马有才虽然很想狠心地说，这样的败家儿子他不要了，死在外边倒还干净了。
可是他们家就一个独苗啊。
马子荣出了事的话，那他这一支的香火可就断了。
这让他百年之后，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马有才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他狠狠闭了下眼睛，有气无力道，“我拿今年的黄芪来抵债……”
阿诚听他这么说，赶紧拿出早就拟好的合同让他签字。
合同规定，马家今年黄芪卖出去的钱，不管多少，全部都属于催债公司的。
马有才一看这个合同，心里很明白，这伙人只怕一早就开始盯上他们家了。
签完字后，马有才颓丧得像一下老了十岁。
他声音有些嘶哑，“合同签了，人你们什么时候放回来。”
阿诚当着他的面，撕掉了马子荣签的那份用工合同，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子荣小兄弟我们让他离开了，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家，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阿诚完成了任务，就从沟谷村离开了。
马有才“噗通”一声，也软到坐在了地上。
“作孽啊！”他红了一双眼。
刘惠更是趴在那里连连抹眼泪，担心不已。
“当家的，怎么办啊，林奇川那边不收我们的黄芪，到时凑不出钱来，儿子是不是还会被抓回去啊。”
马有才哪能不知道这件事？
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他咬牙，“不行，林奇川这黄芪，他不收也得给我收！”
刘惠咬着唇，“实在不行的话，到时最多我跪在他们家门口去。”
那边紧闭的房间，突然冒出一个头来，是见危机解除的马姗姗。
“就不能换一个收购商吗？”
她现在很讨厌林奇川，可不想一家子在他面前低头。
马有才没好气道，“你爹我要是有这本事，那还能轮得到林奇川那小子在这耀武扬威？”
马姗姗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嫌弃他没用。
突然她看到刘惠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手机，福至心灵有了一个主意。
“我们直接绕过林奇川，不就行了？”
马有才张嘴，想说你这什么馊主意，可转瞬之间，立马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脸色由怒转喜。
他一拍大腿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
是啊，他怎么就不能绕过林奇川，和那些收购商直接联系呢？
现在黄芪又还没收，最多他降一两块钱，把单子从林奇川手里截胡了。
同样的货，还能少花钱，再笨的人应该都知道怎么选吧？
想想林奇川卖一茬黄芪挣到的钱，马有才激动得搓了搓手。
到时别说八万块，再翻一倍，他们都能拿得出来啊。
“闺女，你进过好多回林奇川办公室吧，有办法把收购商的联系方式搞过来吗？”
马姗姗得意地掀了一下刘海，“我知道，他那电脑里就存有。”
父女两人顿时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起来。
……
“阿嚏！”
林奇川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蔡玲花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会是感冒了吧，要不我给你煮碗姜茶？”
林奇川摆摆手，“没事，怕是有人惦记我呢。”
林家生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下来。
“川儿，这事你确定靠谱吗？”
林奇川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着呢，他们啊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