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筷子顿在半空。
“幼儿园在招保育员。”婆婆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招聘启事，“你脾气好，适合。”
李秀兰也点头：“去吧，妈给你看家。”
林小满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上一世，她到死都没能走出这个家门。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那天，林小满给两个母亲各买了条围巾。
张凤兰摸着羊绒面料，突然说：“咱们开个小饭桌吧。”
“什么？”
“就开在咱们附近那个中小学旁边，给孩子做饭。”婆婆眼睛发亮，“你妈厨艺好，你细心，我管账。”
李秀兰搓着手：“能行吗……”
“怎么不行？”张凤兰拍桌子，“明天就去租店面！”
“爱心小饭桌”开张那天，只来了三个孩子。
一个月后，变成了十五个。
林小满负责接送，李秀兰掌勺，张凤兰坐在收银台后，笑眯眯地给孩子们发水果。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总是偷偷把苹果塞给“小林老师”，因为“老师最好看”。
晚上数钱时，三个脑袋凑在一起。
“今天又赚了！”
“米快没了，明天得买。”
“小刘家长说想预交下个月的……”
暖黄的灯光下，三个女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电话响起时，她们正在包饺子。
张凤兰瞥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免提：“说。”
“妈……”陈志强的声音透着疲惫，“小赵生了，是个女儿……”
“哦，恭喜。”婆婆继续擀皮，“要随礼吗？二百够不够？”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您真不打算认我了？”
张凤兰把饺子皮摔在案板上：“你离婚那天，不就先不要我这个妈了吗？”
林小满悄悄把煮好的饺子推过去，还配了醋和辣椒油。
三年后的春节，小饭桌已经扩大成了托管中心，林小满也升级了自己学历还考了教师资格证，她现在越来越自信了。
李秀兰在厨房炸年货，林小满贴春联，张凤兰给每个员工发红包。
“妈，歪了。”林小满指着春联。
“你懂什么，这叫步步高升。”
李秀兰探头：“油热了，谁来帮我尝尝？”
三个人挤在厨房，你一口我一口地偷吃刚出锅的藕盒。窗外鞭炮声声，屋里暖气融融。
张凤兰偶尔会想起前世——
那个死在房间里的林小满，那个疯疯癫癫的自己，那个空荡荡的老房子。
但现在，她怀里抱着小饭桌孩子们送的康乃馨，左边是忙着算账的李秀兰，右边是给家长打电话的林小满。
洗衣机在转，电视在响，厨房飘着饭香。
这样活着，真好。
张凤兰带着娘俩去庙里还愿。
林小满在功德簿上写下名字时，她瞥见最前面还有一行小字：**“求婆婆和妈妈长命百岁”
香火缭绕中，她终于看见儿媳嘴角浅浅的梨涡。
山门外，卖糖葫芦的老汉吆喝着经过。张凤兰买了三串，娘三下意识都去接便宜的那串山楂的，把贵的水果留给对方。
“傻不傻。”她红着眼睛把最贵的塞给林小满，“以后咱们家的糖，都得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