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寻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心思欣赏脚下绚丽的城市夜景，只有沉闷的心情。
当他乘坐电梯到最顶层，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来，对他微笑着说出的第一句话语调轻快：
“你来了。”
程月寻眼眸黑沉沉的，或许是因为房间昏暗没有开灯，只凭借外来的霓虹灯光借得几分视物的能力，完全看不到往常一点透亮的眸光。
“我跟你走。”他沉声开口，平日里软绵的嗓音难得沉冷，与他娇小清丽的外观气质全然相反，“你不用再等她了。”
陆立身慢慢走近，在他面前站定，与他对视。
后者完全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像一只警惕的黑猫，紧紧盯着他的所有举动。
周遭沉默半晌，陆立身突然轻笑一声，而后越过他，到他身后的灯光开关旁，“啪嗒”一声，头顶的大灯被打开。
明亮却柔和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程月寻几乎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纤长的眼睫克制不住地颤抖两下。
而达成自己目的的陆立身重新走回来，却不再回到原地，示意程月寻跟着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果然还是个小孩。”陆立身勾着唇，看着面前慢慢坐下的程月寻。
即便他和在实验室里相比已经完全判若两人，白里透红的小脸展现出红润气色，身上的衣服低调却不简单，看起来就像是个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富家小少爷。
但，陆立身依旧能够看出他强装镇定表面之下的紧绷。
不等程月寻蹙着眉，将他的反驳说出声，陆立身便继续道：“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的合作达成的前提是，你完成了我要求的任务。”
“可你并没有，”陆立身说着，把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拿起来，亮起的屏幕上，一行行列出来的事项后，都打上了红色的叉，“反而因为你，姜辞给我带来麻烦的速度更快了。”
“一开始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出去，我也不打算追究了，开始找你你拒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你差点让我失去阿观——”
延长的尾音里，程月寻迅速察觉到空气中朝自己铺天盖地压过来的雪松味信息素。
恍惚让人身处高纬度地区的高树密林之中，带着一身寒气回到木屋之中，闻到壁炉之中泄出来的木质焦香。
只是，这份温暖焦香之中掺杂了清甜的柑橘味，让人感觉怪异。
程月寻无暇思考，因为属于alpha的压制力如同汹涌海浪侵袭而来，使得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避让般紧贴背后的沙发背。
贴着抑制贴的后脖颈迅速升温，里面残余的alpha标记的信息素剩余量稀薄，只能堪堪护住他的腺体不被这种毫无顾忌的“骚扰”行为深度冒犯。
他只是一个a级omega，无法抵抗s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更不用说他还不是一个“纯天然”的omega。
改造的腺体也不能稳定承受纯恶意的高压。
程月寻紧紧抿唇，不让任何示弱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泄出。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陆立身来到自己面前，粗糙冰冷的手指贴住他的脸侧，大掌将他的下巴轻而易举地笼络，掐着他脸颊肉的力道毫不克制，只向着让他最难受的方向去。
扯开他脖子上松垮的围巾，大掌握住他纤细的脖颈，慢慢用力。
“一个omega，一个实验体，真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吗？”
陆立身冷冷的话语在程月寻的耳中混着细微的嗡鸣声，听得不真切。他感觉到熟悉的尖锐冰冷靠近自己的肌肤，迅速激起一层凸起，而后冰凉的液体流入。
“你还是做好准备，迎接姜辞的凋亡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像是脆弱无力的猎物下意识地扑腾了一下，手指扣在他的手臂上，却只留下两道不关痛痒的破皮痕迹。
“不……”程月寻睁着眼看着头顶的灯光，兜不住的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
陆立身像是丢破布娃娃一样把窒息脱力的omega丢到沙发上，看着他白嫩肌肤之下透出的淡粉，而后有红疹慢慢出现。
如果不是他还确实有用，他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天真的、不知死活的omega。
“叮”的一声轻响。
陆立身收回阴冷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平板上。
上面收到的最新消息依旧是一个坏消息，在地下实验室中布置的装置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想法，只造成了小小的损失。
他拿起平板，坐回对面的沙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拉出来的监控画面中，大楼之下，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出现。
居然找来了，看来是这个无用的小子泄露的行踪。
楼下。
车里的姜辞踩下刹车，随意捋了一把凌乱的碎发。
没多犹豫，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这里是新建的大厦，还未完全投入使用，有陆家参股。
她登上电梯之后查看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自己索求监控视频的信息气泡，对面还没有回复。
姜辞垂眸沉思，自己还是偏向于这里并不是陆立身一开始决定的地方。
原因无他，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他逃跑，也太过明显。
他……或许是根据局势变化做出的选择。
陆立身真的觉得她不会关注阿月吗？
这个疑问浮上心头，很快就被她打上否定的回答。
所以……她要做好准备了。
收好手机。
在到达最顶楼的最后时刻，她还是没有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