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在家里吃了晚饭之后，晚上就带着程月寻离开了。
他们家没有什么一定要联系的亲戚朋友，到现在这个高度，基本上也都是只专注于自己的小家。
所以无论是姜辞，还是姜骏，其实在第二天就都准备回去上班了。
姜辞开着车，程月寻坐在驾驶座上。
夜色迷离，车窗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地透过清透的玻璃照在他白净的小脸上，意外给他的眉眼增添了几分瑰丽色彩。
“姐姐……”
好一会儿，在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程月寻才闷闷出声。
姜辞还以为他要一直憋着不打算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忍不住开口了。
她转眸看去：“嗯，怎么了？还是想在家里留宿吗？”
将程月寻带回来的这一天，他都兴致盎然的，看上去非常享受并珍惜这段简短的时光。先前回来的时候，付静说要留他下来陪自己，没必要像他们这些alpha一样整天就想着工作的。
程月寻当时似乎有些犹豫。
但是开口依然是拒绝。
相比于继续延长这段“正常人”的时光，他还是更想和姜辞一起，更想学习更多能够帮到姜辞的知识和能力。
“不是的，阿月只想和姐姐一起。”程月寻摇摇头，欲言又止，等那长长的读秒都快结束了，才低声问她，“姐姐，你可以不去见他吗？”
姜辞微顿，视线里，红灯的颜色转而变成绿色：“……你听到我打电话了？”
程月寻轻嗯一声。
当时自己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她虽然起身到稍远处去接电话，但是自己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
“为什么不去见他？阿月，倘若想要更加了解你的敌人，直接接触和博弈是最快的手段。”
或许是归心似箭，这一次回艾利克斯学院的车程似乎比以往要快许多。程月寻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劝退姜辞，便感觉到车子熄火停下。
他跟着姜辞一起下了车，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到姜辞身旁与她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姜辞对程月寻心中复杂纷乱的思绪是有察觉的，但是毕竟方才她还在驾驶车辆，不适合和他好好谈，便只能将话题暂且搁置，也给还没有想好的程月寻一点思考的空间。
两人回到房子里，姜辞伸手把玄关处的灯光开关摁下，明亮的灯光兜头倾泻而下，与此同时，背后沉默许久的小兔子也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她。
“姐姐，不要去见……陆立身，不要去见他，好不好？”
姜辞尝试了一下没能挣脱，便保持这样的动作，与他站在玄关处的阴影里，开口道：“所以，你的顾虑是什么？”
“……我害怕……”程月寻犹豫又犹豫，最后只能吐出几个带着明显颤意的字。
姜辞拉开他环住自己腰间的手，将人扯到自己的面前。
虽然程月寻有些抗拒，但是omega抗拒的力道在alpha面前几乎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姜辞本来以为程月寻只是简单担心自己，结果没想到，一整天在情绪外放的时候都开开心心，在情绪内敛的时候又都安安静静的小兔子，此时垂下濡湿的眼睫，在她的注视下忍了又忍都还是忍不住抽噎一声。
好像……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姜辞摁住程月寻的腰胯把人的位置固定住，以免他又挣扎着要逃开她的目光。
“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她低声道，没想到之前想着在车上谈事情不安全，现下倒是真成了未雨绸缪了。
阿月……该不会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又偷偷发现了什么吧？
“别乱动。”姜辞眸光淡淡，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谈和不谈，我都会去见陆立身；如果你和我谈清楚，我可能还会多有防备。”
姜辞难得冷淡的嗓音让在她的掌握之下做无谓挣扎的小兔子一下子停住，像是被她的态度吓到一样，手也跟着向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可是蓬松柔软的羽绒服表面滑溜，他又情绪激动眼前模糊，竟一时没办法抓握住。
姜辞不想再等他再酝酿出更多失控的情绪来，俯身将人一手抱起，往明亮的客厅走去。
房间的暖气在进门的时候便被打开，因为他们先前在玄关处的纠结时间，当两人过去的时候，脸庞能够感觉到明显的暖意。
姜辞把人放到沙发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才转身看他一眼。
暖色调的灯光并没有给精致的眉目增添柔和，反而被她眼中的清冷压下，让程月寻更加惴惴不安地仰头抬眸看她。
——他又没忍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之前已经决定好要理性思考做事，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受到情绪裹挟，在意的人一点不对劲的态度都会勾起他情绪的激荡。
姜辞在他使劲憋着自己的生理性抽噎的时候倒了一杯冷水和一杯温水。
她走到程月寻面前，没有坐在他的身边，也没有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只是用自己手上装着冷水的玻璃杯贴上他的侧脸。
冰凉的温度让他无法抑制地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暂时把抽噎憋回去了。
姜辞把冰水收回来，把温水放进他的手里，才一口把冰水都喝尽。
“把外套脱下来，一会儿憋出汗了。”她咽下嘴里的冰水，感受着冰凉的温度从嘴里一路下滑，最后在胃里兜住，精神一振。她一边提醒程月寻，一边从旁边抽了纸巾。
想了想，她收住自己抽到一半纸巾的动作，将纸巾盒放在程月寻面前，“自己处理一下，可以吧？”
“……可以。”程月寻瓮声瓮气地回答。
于是他喝了一口温水缓和自己干燥的口腔，而后又自己拿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姜辞没催他，坐到他的旁边等他，顺便在脑子里自己捋了捋情况。
她和阿月说起去言宅见陆立身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还很顺从自己的想法。
见到陆立身之后，他也没有出乎意料的表现，情绪也平和稳定。
那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惶恐？
是……因为当时他和阿述见到的那个，他说的，自己在实验室里见到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