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立身走到裴颂今的身侧，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按了两下。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脖颈后的位置，看到那里十分平整。
——裴颂今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伪装。
“你能明白吗？颂今。”
裴颂今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稍顿，才微微点了点下巴。
“我要请假。”他说，“今天都年三十了。”
陆立身微微扬眉，看到裴颂今轻轻蹙起的眉心，“王强不批，我出不去。”
许久没有看到裴颂今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陆立身有些意外，看来他这放手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件好事。
在外面摸爬滚打的日子，或许也让他明白许多道理。
“可以。”于是陆立身爽快点头，“一会儿我就和王强说。”
“华老师呢？”裴颂今问。
“他不行。”陆立身不假思索。
裴颂今轻嗯一声，没再继续说华净远了。
“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裴颂今道。
“等等。”陆立身叫住他，“我听王强说，之前你和亦安那孩子起了争执？”
裴颂今眼皮轻掀，唇角微扬，把他皮笑肉不笑的功力学了九成，“你手底下的狗咬到我面前了，我教训一下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陆立身为他刻薄的话语轻笑一声，“只是他还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狗，我还需要他。”
裴颂今哦了一声，随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出去之后，回家吗？”陆立身问。
“不。”没有犹豫地，裴颂今摇头，“反正你也不会回家过年吧？我也不会回去过年。”
陆立身沉默着与他对视两秒，颔首：“好。”
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会回“家”过年。
就像每次自己回联邦，只要是有选择的，就算是办法他也会想到办法，去谢家过年。
好像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而陆宅那边，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说完这件事情，裴颂今在陆立身的注视中很快离开。
王强等在外面的开阔走道上，看到裴颂今走出来，很快掠过他。
他脸上的笑意顿住，举起的手又放下来。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日子算是越来越难过了，一个又一个，来他这原本算得上是地头蛇的地方，全都是惹不起的大佛。
他揉了揉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朝着里面走去。
“给颂今通行证让他出去。”一进去，那先前还看起来十分可怕的老板心情春暖花开般冰雪消融。
王强迅速应下，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通讯器给人发了消息。
看着王强一系列动作迅速完成，陆立身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人继续往里面走去。
“老板！”在旁边实验室里看到监控画面的研究人员迅速跑出来迎接两人。
“谁在里面？”陆立身示意人把门给自己打开。
“程先生和暗河先生。”研究人员说着，就操控着控制器把房间的大门打开。
陆立身直接走了进去。
程亦安正好站起身，闻声转过身来。
“……老板。”他微微低头。
“陆立身，你若真想让我帮你做事，就好好管管你手底下的人。”后面的项元明在这个时候嘲讽开口，引得所有人的注意都向他转去，“若是想让我现在就死，可以直接说。”
陆立身微微眯眼，因为他脸上的潮红而眼神晦暗。
“我同意了。”项元明重重地咳了两声，又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周围墙上的警报器开始因为监控对象的身体情况变化而开始发出尖锐的提醒。
实验室里等待的研究人员迅速冲进来，在发现房间里面的人之后，紧张的救援戛然而止。
“给我……药！”项元明声音沙哑，刚说两个字，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顿住，他压着声音把最想要的东西说出来，才将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吐出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处，陆立身挥挥手。
“给他。”
他的一声令下，其他人才有了行动。
把药剂里淡粉色的液体注入项元明的身体，他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下，露出苍白得有几分灰败的真正脸色。
程亦安在陆立身的示意下带着其他所有人离开。
外面安静的氛围里，程亦安对旁边的暗河道：“我们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表情自然，被他点名的对象看样子好像也没有受到刚才那紧张气氛的影响，可有可无般点点头应了一声，就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程、程先生！”王强忙不迭跟上去把人叫住。
“那……我们怎么办？”他问，声音弱弱。
程亦安被他的模样逗笑一般泄出一点气音：“该干什么干什么，老板跟他谈完了，自然会安排你们后续的事情。”
“那您这次算是……？”王强问。
“任务成功，也结束了。”程亦安道，“我以后都不需要再来找他了。”
程亦安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给他任何提问的机会，带着人直接离开。
只留下一堆对目前的情况全然不清楚，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头脑的下属们在外面等候着。
程亦安很快带着言述按照原路离开，在路上等待升降梯的时候甚至得空接了个电话，是自己购买的第二批礼品送到指定地点的电话。
他回了电话之后，升降梯正好到了。
两人走进去准备把门关上，就看到快步跑过来裴颂今。
程亦安按下关门的手指一转，摁上开门的按钮。
等着裴颂今上来之后，升降梯的门才关上。
“要走？”程亦安问。
“是。”裴颂今回答完之后又问，“你们的事情顺利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