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和程亦安到达首府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偌大的机场里零星能够见到步履匆匆的人。行李有人帮忙处理，姜辞带着程亦安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谢观和言述。
“阿辞！”
谢观在见到人的时候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扑到姜辞怀里，抱了两秒才退出来，眉心微蹙。
姜辞转而看向旁边的言述，后者正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确认她没有什么大碍，才又上前一步，将人抱住。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姜辞问道。
“我从师兄那里听说了。”言述首先开口解释，“当时阿观也在旁边，我们俩很担心你。”
“还好你没事。”
姜辞下巴轻点，唇角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无奈：“哥哥怎么连这点事情都要跟你们说。”
在姜辞和言述简单交谈的时候，谢观站在旁边，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站在姜辞侧后方的程亦安。
他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眉眼温和疏淡，身上裹得严实，但是因为本人身形颀长，看上去也格外惹眼。
谢观认得出来，程亦安身上这一身的衣服是姜辞常穿的那家的衣服。
程亦安是什么身份阶级，他平常穿什么衣服，谢观自然是调查得清清楚楚，怎么都与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毫无关系。
这么说来，他身上这一身看来就是出自阿辞之手了。
这个判断的结果让谢观不自觉眉眼低垂。
言述观察力过人，此时的情况在四人会面之后大概心中有数，这个时候他脸上倒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只是继续和姜辞说着话：
“这个点回来，饿不饿？要不要一会儿去吃个饭？”
言述的话倒是唤起了姜辞有点忘却的饥饿。先前在飞机上的时候光顾着睡觉，都没怎么吃东西。
于是姜辞点点头：“有点。”
察觉到姜辞的细微动作，在她想要转头看向程亦安询问他的意见之前，言述率先开口提议：“刚好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聚餐了，还是流云阁？”
姜辞的动作微顿。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程亦安倒是听出了言述的意思。
他没有看或是明显或是隐晦地把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谢观和言述，只伸手拉住姜辞的袖子，在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我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到这里，话语稍滞，才继续道，“你和他们去吃吧。”
程亦安这话一出，姜辞自己还没做出什么回应，旁边的谢观已经忍不住咬牙了。
“身体很不舒服？”姜辞眼眸倒映着程亦安苍白的脸色，声音关切。
程亦安摇摇头：“就是困了。”
姜辞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程亦安，后者慢慢垂下眼睫，抓着她衣袖的手轻微晃动。
她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等待的两人。
“我要把他先送回去，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你们要不要……？”
谢观轻轻皱眉，看上去并不赞同，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但是很快被旁边的言述拉住。
言述：“好，那我们就先过去等你。”
等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谢观才有些不忿地甩开言述的手。
“阿述！你干嘛拦着我？”
看着谢观眉心的点点焦躁，言述目光平和：“阿辞知道他不简单。”
而且，方才阿辞明显因为夹在他们三个中间，自己刻意作出的一边倒的选择有些不耐，阿观这个时候不好凑上去。
言述扯了谢观一把，后者才跟上他并肩往外面走去。
“你这两天好点没有？”
谢观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是那股因为自己alpha的信息素和目光都落在另外一个omega身上的躁意依旧存在。
“比之前好。”他沉声回答。
“那你先前跟我说的信息素香水是怎么回事？”
“阿辞说她有办法解决。”
“……”
“……”
进入温暖的车厢，程亦安脸上的苍白孱弱才稍稍有所缓解。
姜辞的目光不动声色略过他浅淡的唇色，给他倒了一杯略烫的热水。
“抱歉，他们俩行事确实有些无所顾忌了。”
她指的是刚才谢观毫不避讳的恶意目光和言述言语中若有若无的针对。
程亦安双手捧着杯子，略热的温度在他冰冷的手上留下滚烫的痛感，他眼眸沉静，轻声道：“没关系。”
毕竟他们是竞争对手，而他确确实实对她有图谋。
后面自己也反击回来了，不是吗？
程亦安在心中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但是无论如何，这句话的作用好像没有很大。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头有酸涩感在蔓延。
这两天的时光像是自己偷来的幻梦，不多时就要坠入沉重冰冷的现实中。
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其实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倘若他们真的算得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么刚才，姜辞就不会为了他们两人跟自己道歉。
程亦安心里的想法姜辞不知道，她只疑惑为什么进入了温暖的车厢坐了一会儿，程亦安的脸色刚好了没多时，就又变得苍白。
她看着程亦安抿紧的唇线，看到他因为用力，不自觉微微下拉的唇角，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伸手把人的脸捧起来。
这不关注还好。一兜起程亦安的脸庞，那清俊淡丽的脸仰起，避开姜辞视线而耷拉着眼皮，看上去莫名可怜。
姜辞的目光在他微红的鼻尖停顿，才问道：“真的没关系？”
程亦安压了压自己喉头的梗塞和酸胀，稍微哑着声音，轻轻在她的掌心摇头：“……没关系。”
姜辞有点头疼。
只得又放出点信息素，同时用温热的手指蹭了蹭他潮黑的眼睫：“没关系，还在这里自己偷偷哭什么？”
程亦安很难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难道是信息素作祟吗？让他在姜辞面前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只要她稍稍的关心，不经意的偏向，程亦安就觉得自己的委屈真的完全无法控制住。
就像此时此刻，姜辞无奈的询问带着自己能够窥探到的包容与关心，让他忍不住抽噎一下，抬起眼帘，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看她，让眼泪无声滑过她的指尖。
程亦安唇瓣轻颤：“……就、就是，肩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