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汀被两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扯着一路从教室带到了卫生间里。
在艾利克斯这所贵族学院里面，就连卫生间也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空气中氤氲着不知名的熏香味道，明亮的灯在镜子背后亮起，将所有人的脸都在镜子里照得清楚。
周芷汀在干净得找不到一滴水垢的镜子里看到了马尾松垮、衣服凌乱的自己。
“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妄想你不配的东西。”
陆曼文伸出手拍了拍周芷汀的脸，修得圆润的甲面边缘划过她的脸颊，没有留下痕迹，只有微凉的触感。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靠近谢观少爷？”
“我没有！”周芷汀用力地甩了一下胳膊，抓住她的两个女生暗暗使坏，掐得她的胳膊生疼。
从她进入这个学院第一天开始，这群人就盯上了她，她从没有什么“靠近谢观少爷”的意思，她只想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拿到艾利克斯学院的毕业证书！
“你没有？”陆曼文一众人听到周芷汀的反驳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哄堂大笑，“开学第一天，你就在新生演讲的时候扑到了谢观少爷的身上。”
“开学的第三天，你就偷偷摸摸地进了谢观少爷的休息室，还这么有心计地把东西落在里面。”
“开学的第五天，你叫来谢观少爷救你，还让他和姜辞小姐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你倒是有手段。”
陆曼文说到这里，那张娇美的面庞上出现了几分恶狠狠的厉色：“你忘记我见你的第一天跟你说过什么吗？”
周芷汀被摁在了光滑的镜面上，哐的一声，疼痛从自己的颧骨蔓延开，原本在旁边看戏的几个女生捧起水便扑在她的头上。周芷汀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渗进自己的发丝之间，滑过自己的面庞，心中翻涌的愤怒愈加浓烈。她嗤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
“‘谢观少爷不是你这种人能够痴心妄想的存在，他和姜辞小姐早就有婚约了，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吧。’”
“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呢。怎么？姜辞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愿意这样伟大无私地为她冲锋陷阵？”
周芷汀长到现在，一直以来听过不少污言秽语，但是她坚持左耳进右耳出，在此情此景之下，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语。
“还挺嚣张？”陆曼文气急，抓住周芷汀的头发一下子把对方扯了起来。
“啊！”周芷汀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忍不住叫出了声，随着陆曼文的动作被扯得趔趔趄趄。陆曼文一个用力，就要把她甩到最近的独立卫生间的门上。
周芷汀被这力道带得不由自主地朝后面倒去，她紧紧闭着眼睛缩着脑袋，等待剧痛的到来然后忍耐。
她走到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疼痛，她最能忍耐的就是疼痛。
只是等待的疼痛终究没有到来。
背后的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周芷汀被里面的人伸出的手臂揽住，但是也因为她放任的力道被压得往后退了两步。
她掉进了一个充满了馥郁桂香的怀抱里。
“站得稳么？”
姜辞蹙着眉，垂眸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周芷汀，她整个人都湿淋淋的，白皙的右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似乎有要肿起来的意思。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清冷冷的，像是晨时山间流下的清泉。
周芷汀顿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美颜。
——是她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被深深惊艳到的精致容颜。黛眉乌目，朱唇不点而赤，上扬的眼角看人的时候有种惑人的魅力但是她眼里却常带冷淡的情绪，矛盾却也更加引人窥探。
姜辞看着周芷汀呆愣的样子，眉梢微扬，手臂稍稍用力，将对方歪斜的身体扶正。
“姜、姜辞小姐，您怎么会……”
陆曼文一行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好久才反应过来。
陆曼文手背在身后，纠结地搅成一团，看过来的目光竟是带上了几分羞赧。
“来洗手间，还能做什么。”姜辞确认周芷汀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收回了自己用作支撑的手，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对方。
周芷汀愣愣地看了姜辞一眼，呆呆地接过。
姜辞越过周芷汀，原本因为苦恼剧情走向要怎么更改的心情因为撞破这一幕更加低沉，看向对面这个小团体的眼里也不复平常的平静冷淡。
姜辞的视线扫过她们每一个人的脸，冷声开口：“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
“但是如果假借着我的名义去做我不知道的没有允许的事情，让我发现了，你们就等着看我怎么叫你们‘夹紧尾巴做人’。”
姜辞没再多看这里的人一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身后留下了满室的寂静。
“哗啦——”
感应到伸出的手，水龙头顿时放出了清澈的水。
周芷汀捧了一捧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浑身一抖，但是却有一种十分畅快的感觉。
在姜辞说完那句话之后，陆曼文没敢再多做什么动作，带着她的那群小姐妹灰溜溜地离开了。
周芷汀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镜子里的少女眼眶红红，脸边肿起了一个印子，但是眼睛一弯，熟悉的畅快的笑意又从眼角流泻而出。
被水沾湿变成一绺一绺的长发被她重新整理好，周芷汀捏着手里柔软手帕的手指稍微紧了紧，最终还是把手帕放进了裙边的口袋里，然后在另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帕。
虽然一前一后触手的手感完全不一样，但是周芷汀还是用自己的手帕把身上的水都擦拭掉。
另一边，姜辞回到教室上后面的课。
当下课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姜辞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一节课的写写画画，草稿纸上面布满了她的笔迹，但是她的思绪也清明许多。
先前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书中并没有描绘过，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刚刚意外撞破然后随心的处理都没有感觉到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