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娟先到了约好的地方，见到了左一凡，立刻招呼：
“来了？”
“什么事啊？搞得这么正式。”左一凡微笑地看着她。
“你先坐。”
左一凡依然站在那里，说：
“你坐吧，我站着好了。”
他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况且是校园之内，并排而坐，实在是有碍观瞻。
“怎么啦？和我坐坐都不愿意了？”她有点撒娇的味道，说，“怕我吃了你呀？”
赵晓娟的话已经近乎挑逗了。说着就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摁在长椅上，她靠着左一凡坐在一起。
左一凡看看四周，说：
“注意点，有人呢！”身体还是往旁边移了移。
“有人怕什么？我们俩又不做爱？”
说得左一凡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他有点不好意思，嘴上却不能输给她，他说：
“说什么做爱呀？我们俩的事，我快不记得了！”话里有点怨恨的情绪。
左一凡心想，接下来应该就要说那个事了。
赵晓娟却说：“你有钱吗？”
这一下有点醍醐灌顶，左一凡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他一愣。问道：“干嘛？”
“你有多少？借给我呗。”
“你要多少？”
“多了也不要，二三十万呗。”又说，“你放心好了，打借条的，利息也照给。”
左一凡也是个嗜钱如命的人，开口就是二三十万，他哪能受得了。马上说：
“要这么多钱？前几天才把钱转给我老婆了，手上也就三四万。”
他说的也是实话。
“说给鬼听呢？堂堂的大教授，这么多年下来，没买车，没买房，就三四万？”
左一凡就把他老婆要在合肥买房子的事说了一遍。赵晓娟就有点不高兴了，说：
“不借就不借，编这些瞎话干吗？你合肥都有几套房子了，要买也只会在苏州买呀！”
左一凡又解释了一遍。说真的没钱，有钱一定借。
“别这样说。”赵晓娟说，“问你借，又不是问你要。我是真的遇到难处了。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借，就一口拒绝了！我又不是不还！都是暂时的。”声音越来越大。
“别这样。”左一凡又问：“怎么啦？”
赵晓娟就把她老公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的事说了，又说她要和她老公离婚。
左一凡问：“你都要离婚了，钱谁来还？”
赵晓娟顿了一下，说：
“不是。家里也遇到事了，是我爸妈的事。我爸爸要开刀，妹妹又拿不出来，只好我来了。”
左一凡心想：一会儿老公，一会儿爸妈，太不靠谱了！自己是真的没钱，即使有也是不敢借的。于是他说：
“你容我想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也在别人那里去想想办法。别着急，总归有办法的。”
他这样说，只要是个拎得清的人，都会明白他的意思：借钱是不可能了。说“容我想想”，只是不想一下子把话说绝，伤了彼此的感情。他又说：
“下面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左一凡再也不惦记递枕头的事了。
赵晓娟也站了起来，对着左一凡喊：
“你这人怎么这样？借点钱，就像割肉似的！平时，我向你要过一分钱吗？我们俩都这么多年了，你给过我什么呀？”
左一凡一下子懵了。幸亏旁边没有人，不然，还以为是小三讨债呢。他连忙说：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钱！不信，给你看手机。”
他拿出手机，翻找着转账记录。他把手机递给赵晓娟，说：
“你自己看！我有没有骗你？”
赵晓娟嘴上说“谁要看？”，手上却接了过去。她看得很仔细，余额都看了。她明显很失望。她把手机还给了左一凡。过了一会，她说：
“你真有钱啊！一下子转给你老婆那么多！”
“没办法呀！”左一凡说，“她要买房子，只好给了。我是掏光老底了，生活费都没有着落。”
赵晓娟马上说：“不是还有四万多吗？哭什么穷呀！”
左一凡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他准备离开。
赵晓娟说：“那就借给我三万吧！一万多足够你开销了，马上又要发工资。”
左一凡抓抓脑袋，扭捏了半天，说：“行吧。”
左一凡后悔给她看了转账记录。即使不看也没用，谁让自己嘴欠，先说了有三四万呢？
他让赵晓娟给他银行卡号码，他立即转给她。
赵晓娟倒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她银行卡不在身边，说：
“晚上吧，我回去就发给你。”
六点钟，左一凡就收到了赵晓娟的短信。她大概是一回家就发了。
左一凡想想还是不能给她。说是借，百分百的是有借无还。他不想做这个冤大头。已经答应了，一点不借也不好。斟酌再三，他转给她两万元。
两万元收了，电话也跟了过来。
赵晓娟问道：“怎么是两万呀？不是三万吗？”
左一凡解释：“我想想，还是给你两万吧，我怕我有急事，到时候周转不开。等你再需要用钱，到时再说吧。”
赵晓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这有点出乎意料，她居然没再烦他，更没有抱怨。左一凡一直担心她会纠缠，会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