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留下
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步来到正阳身旁，娇声道：“小女子秋月，这是哪家的俏公子呀？才这般年纪可曾尝过荤腥，就学着别人来喝花酒？”调笑间，她已熟练地给酒杯添满了酒。
正阳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黑纱斗笠下，他的脸蛋早已涨得通红。借着喝酒的间隙，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抚平内心的慌乱。
在秋月的热情劝说下，正阳接连喝了几大碗酒。酒至半酣，他突然摘下斗笠，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秋月姑娘真是美若天仙，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八抬大轿来迎娶你！”说话间，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朝着秋月走去，“秋月姑娘，不如再陪本公子多喝几杯！”他大笑着，伸手一把搂向秋月的肩膀。
秋月看清这少年的模样，不禁想起早上这少年还与一个年过半百的好色老头在一起。当时少年目不斜视，一脸正气，她还暗自感叹如此俊俏的少年可别被那老头带坏了。此刻那老头不知去向，这少年竟像是原形毕露，果然和那个好色老头是一路货色！
别看秋月年纪不大，却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吃亏。只见她身子微微一侧，巧妙地躲开正阳的手，娇嗔道：“公子，您可别喝多啦，不然等会儿走不了路，那可就麻烦咯。”
在秋月的一番劝说下，没过多久，一坛酒便见了底。正阳终究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行了，不行了，本公子要睡了……”
秋月轻捻绣帕，掩住鼻子，招呼小二把正阳架到客房，摇着帕子，娇声喊道：“公子，您先在这儿歇着，明日小女子继续陪您喝哟！”
晨光透过雕花木床的纱帘，轻柔地洒在正阳脸上。正阳只觉鼻尖一阵酥麻，他猛地起身，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脑袋里一阵晕眩袭来，这时他看到老头正坐在床边，拿着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他的鼻孔。
“醒醒！”破锣般的嗓音在他耳边骤然炸响，紧接着如枯树枝般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耳朵，“你小子倒是会享受，拿着老夫的银钱去喝花酒，还睡得这般死沉，就不怕醒魂丹丢了？”
正阳赶忙调动体内元气，让其在全身游走。刹那间，脑袋恢复了清醒。看到老头挤眉弄眼的模样，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回怼道：“就算没有段兴的人跟踪，不还有你嘛，小爷我怕什么！再说了，那金子可是小爷我的辛苦费。奶奶的，小爷我一出城主府就察觉到身上跟着一股气息，要是不喝点花酒散散味，你就不担心小爷我一不小心把你暴露出来？”
老头嘿嘿一笑，调侃道：“你这小兔崽子要是连李管事都瞒不过去，那还是趁早自爆丹田气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算了。老夫心善，还会行行好，把秋月给你送过去，你们正好可以你侬我侬……”
正阳见老头越说越离谱，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打断他，“老子出了城门后，虽然感知不到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了，但也不敢保证李管事有没有继续跟踪。你又不在店里，老子能怎么办？啊！再说了，老子只是在模仿你而已，你就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储物袋，抛给老头，提醒道：“李管家让你给乌托大仙师带句话，五年时间对于咱们这些修士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想要踏上永生大道，就得紧跟城主大人！”
老者倒也不在意正阳的调侃，神色一正，说道：“北疆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
“老头，不用再劝我了。群荒不适合修行，东行山脉和大齐也不是我能待的地方。小子我也不想一直跟在你身边啃你这个老头的老本，思来想去，还是北疆最适合我！”正阳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地回答道。
老者本就生性洒脱，见正阳主意已定，右手在胸前快速掐诀。恍惚间，再次睁眼时，正阳发现两人已来到花城外。老者双指一勾，两枚扳指从正阳怀里飞出。老者微微沉吟，双指来回搓弄着扳指。不多时，老者将玉珏师父留给他的扳指推回到正阳身前，同时还有一颗拇指大小、通体赤红的圆球。
“做个交易，老夫恰好缺一个储物戒，你把这枚扳指让给老夫。这枚离火球只需注入元气即可引爆，威力相当于结丹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
正阳接过赤红圆球，指尖顿时传来一阵灼烧感。只见离火球表面浮动着暗红色的流纹，宛如活物一般，在赤玉质地的外壳下缓缓游走。他凝神细看，球芯深处竟有九簇紫火如星辰般明灭闪烁，每簇火焰都裹挟着破碎的虚空裂隙，仿佛连视线都要被其吞噬。
他小心地把离火球与扳指收入怀中，郑重地向老者行了一礼，谢过这个嘴上不饶人的老头。
老头嘿嘿一笑，嘱咐道：“老夫把那支古怪的簪子收在扳指中了，老夫一生见识过的奇珍异宝颇多，却仍无法判断它究竟是什么质地，白城人多眼杂，尽量不要在人前显露。这是玉珏老儿留给你的制符炼丹书策，还有老夫结丹的功法心得，你小子仔细研习，别给玉珏老儿丢人！”
说完，老头潇洒转身，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阳怔怔地望着远方，暗道这老头什么时候转了性，正经得他都有点不适应。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整个人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让你这个臭小子污蔑老夫！”
正阳切了一声，缓缓站起身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转身朝着白城方向走去。同时体内缓缓运转灵犀引，直到体内元气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蓝光，正是在模仿正潜所习的漾心诀。
日上三竿，正阳才再次出现在白城内。他依旧头戴黑纱斗笠，刚一出现，便有一个与小灵通年纪相仿的小孩围了上来。正阳摆了摆手，闷声说道：“滚开，老子还用得着你带路？”小童方才灰溜溜离开，小灵通跟他讲过，若是不厉声喝开，这些小童会一直跟着初来此地的人，直到雇他们为止。
直到酉时天色渐暗，正阳走到破旧客栈的巷口时，看到那个身穿灰布短衫的小童正蹲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巷口。看到他的瞬间，小童的眼神里再次充满了光亮，一下子窜了过来，围着正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少爷少爷，您终于回来啦，我就知道您不可能就这么抛下我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