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主宰消散的地方,唯一留下的东西。它静静地躺在被生命能量浸润过的草地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一块晶体,大约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色。
它没有主宰身体那样的星云流转,也没有终结光束的毁灭气息,反而像是一块凝固的“概念”,一块被剥离了所有情感与意志的、纯粹的“真理”核心。
它静静地悬浮着,距离地面寸许,周围的空间都因其存在而微微扭曲,形成一种奇特的视觉差。它就是主宰的一切,是他毕生所追求的“绝对静止”、“终极终结”与“绝对秩序”的集合体,是这位宇宙级存在的“遗物”。
“那是什么?”林沐川好奇地问道。
苏亦星的目光也早已锁定在了那块晶体上。从主宰消散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感受到那块晶体散发出的、一种极其纯粹而强大的法则波动。那波动与生命之树的“创生之寂”截然相反,它代表着“寂灭”,代表着“终点”,代表着一切意义的消亡。
然而,在“创生之寂”的冲击下,这块晶体并没有被摧毁,反而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仿佛那场终极的对决,并没有分出胜负,而是达成了某种更高层面的平衡。生命之树代表了“活”的终极,而这块晶体,则代表了“死”的终极。
“那是主宰的核心,”苏亦星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是他所有法则的结晶。一个……危险的宝藏。”
林沐川看着那块晶体,虽然它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但作为生命法则的拥有者,他本能地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宇宙本源的、不可或缺的法则之一。就像有光就有影,有生就有死。主宰的错误,不在于他掌握了“终结”的力量,而在于他试图用这单一的力量,去定义和覆盖整个多元宇宙。
“它看起来……很安静。”林沐川轻声说。
“因为它失去了‘意志’。”苏亦星解释道,“主宰的意志已经随着他的身体一同消散了。现在,它只是一块蕴含着庞大法则能量的、无主的晶体。但它依然危险,任何试图强行吸收它的人,都会被其中纯粹的‘终结’与‘静止’概念所侵蚀,最终变成一尊没有感情的、追求绝对秩序的雕像,就像主宰一样。”
然而,苏亦星的眼中,却燃烧起了一团火焰。
他想起了林沐川在最后关头,将生命之树的根基扎入“虚无”的创举。他想起了自己融合了“虚无”、“静止”、“时间”与“生命”所创造出的“创生之寂”。那是一种全新的、超越了二元对立的法则。它既是生,也是死;既是动,也是静。
而眼前这块晶体,正是“死”与“静”的极致体现。
如果……如果能将这块晶体吸收,不是用主宰的方式,去臣服于它,而是用“创生之寂”的方式,去理解它,去融合它,去驾驭它……那么,自己是否能将“创生之寂”的法则体系,补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到那时,自己所掌握的,将不再仅仅是“创造”的奇迹,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包含了一切起始与终结的“终极秩序”!那将是一种远超主宰、真正达到宇宙本源层次的力量!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苏亦星沉思之际,林沐川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摇晃,但脚步却异常坚定。他一步步走向那块悬浮的灰色晶体。
“沐川,小心!”苏亦星出声提醒。
林沐川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很‘平静’。而且,我的力量,与它虽然对立,但似乎也能产生某种奇特的共鸣。”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晶体。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体表面时,晶体周围的扭曲空间突然平复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在接触到林沐川指尖散发的淡淡生命绿光时,竟然像冰雪消融般,缓缓退去,变得温和起来。
林沐川的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块晶体。
入手冰凉,却没有丝毫的恶意。反而像是在触摸一块来自远古的寒冰,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岁月长河沉淀下来的厚重与苍茫。晶体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又在下一个瞬间归于永恒的寂静。
“它……在向我传递一种感觉。”林沐川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喃喃自语,“一种……孤独的感觉。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第一个被遗弃的法则……”
他没有丝毫犹豫,握着晶体,转身走回了苏亦星的面前,然后将它,郑重地交到了苏亦星的手里。
“给你,队长。”林沐川的眼神无比认真,“我能感觉到,这块晶体,和你的力量,有着某种宿命般的联系。它不应该被封印,也不应该被销毁。它需要一个能理解它、驾驭它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你。”
苏亦星看着手中的晶体,又看了看眼前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林沐川说的没错。这块晶体,就是为他准备的这场最终试炼的“奖赏”,也是他走向更高境界的“钥匙”。
“谢谢你,沐川。”苏亦星深吸一口气,将晶体紧紧握住。
“队长,你打算……”林沐川问道。
苏亦星抬起头,目光扫过仍在恢复中的方思羽和冷冰霜,沉声说道:“我需要吸收它。用我的‘创生之寂’,去解析它,融合它。这个过程会非常危险,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不能有任何分心。”
他顿了顿,看向林沐川,眼中充满了信任:“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沐川,你先将他们二人的精神力恢复一下。
战斗对他们的消耗巨大,尤其是精神层面的。你的‘生命回溯’,不仅能恢复伤势,更能抚平精神的疲惫。等他们醒来,也能形成一个守护,确保我吸收过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