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欧阳平湖说话,孙固抢答道:
“我读过,我读过。
“高先生,关于这本书,我愿意与您交流学习一下下。”
“你?”
高克根本不屑与孙固这样的学生论道,太掉身份了。
但这狗小子,实在太能跳了。
今天看我怎么羞辱羞辱你!
“行啊,那你先说说,你觉得这本书写得如何?”
孙固:“一个字:绝了。
“毫不夸张地说,大先生的这本浮生梦,就是当世第一奇书,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
“呵呵。”
“呵呵?难道高先生不认同我的观点?”
“你说的未免夸张了些。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书中的酒色财气之味太重?”
“酒色财气?”
孙固也是一声“呵呵”。
“这书的好坏,与酒色财气的描写,又有何冲突呢?”
高克:“坏就坏在,这描写过于重笔,只怕会对天下人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会导致风气的崩坏!”
孙固再是一声不屑的呵呵。
“有先哲曾言。
“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无财人不奋发,无气世无生机。
“所以,酒色财气的存在,并无任何错处,错只错在有些人没有把握好一个度。
“如果一个人饮酒不醉,恋色不迷,取财有道,有气不生。
“那这财色酒气非但没有坏处,而且还会成为一种助力。
“反之,那酒才是断肠毒药,色才是剐骨钢刀,财才是要命猛兽,气才是惹祸根苗。
“再说回大先生的《浮生梦》。
“此书,正是有了那些财色酒气的映衬,后面的那些人生悲辛,才会那么令人动容,令人痛彻心扉。
“你若读不出这荡气回肠的苦难诉说,却只能看到那人世间的财色酒气,我只能说,你要么是蠢,要么是坏,当然,也可能是又蠢又坏!”
高克拍案而起:
“你说什么?
“小子,你怎敢如此与我说话?”
孙固笑笑。
“高先生,您别动气。
“与我一个小小的学生计较,会显得您不够有气量。
“再者,先哲还说了,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咱们探讨地越激烈,越有助于寻到学问的真相嘛。”
高先生吭吭哧哧地喘着气。
“你,你这根本不是辩,你说的全是狗屎,你这个人也是不学无术的狗屎。”
孙固不紧不慢道:
“高先生,我可不允许您这样骂自己。
“因为先哲还还说了,心有所想,目有所见,您骂我是狗屎,实则就是在说您自己的心里、脑子里装得全是狗屎。”
高克这回实在是忍不了了。
隔空就送出了一个耳光。
欧阳平湖手一挥。
轻松化解。
不悦道:
“高先生,您这样的行为,恐怕有些过分了。”
“欧阳平湖,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孙固:“老师,您不用说话。
“对方这位辩手,实力平平,我自己就能应付。”
高克:“……”
孙固:“高先生,咱们继续说书。
“大先生写的书,好与不好,天下人的心中已有公论。
“您实在没必要为了突出自己的独到见解,而非要鸡蛋里挑骨头。
“这样非但不会显得您与众不同,还会让人觉得您是在哗众取宠。
“当然了,您能做四方书院的先生,还能亲率一众学生来书院论道,我相信您本身的学问是极其不凡的。
“您不可能读不出大先生在书中想表达的中心主旨。
“您甚至自己在独处的时候,也会暗暗为此书叫绝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说什么酒色财气,不过是为了出于某种目的,刻意为之罢了。”
高克露出一丝被言中、被拆穿的慌乱。
正想着该如何狡辩呢。
孙固又道: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能让我看得起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真君子,二是真小人。
“高先生,您现在其实已经误入歧途了。
“再不知返,只怕无论是学问一道,还是修真一途,都没有再精进的可能了。”
孙固说完,把目光移到了一直静静坐着的岑西林身上。
“岑先生,您一直一言未发。
“但我知道,您其实是赞同我的观点的。
“而且,我看人也是极准的,您跟高先生不一样。
“您其实是一个内心有洁癖的人。
“您来,可能是迫于某些压力,不得不来。
“但您内心还是有坚守的。”
岑西林有些讶异,但依旧没说话,只用微笑回应了孙固。
“岑先生,我很想就大先生的书,跟您进行一番真正地学术上的交流沟通。
“不知您是否愿意呢?”
岑西林再笑,这回笑得很是轻松随意。
“孩子,你跟高老师说了这么久,菜都凉透了。
“怎么,不打算让我们吃了吗?”
孙固:“对对对。
“我把吃饭这事给忘了。
“大家先吃饭吧。”
出乎孙固意料地是,自己随手为之的一桌饭菜,这一群人竟赞不绝口。
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
饭后。
孙固和欧阳平湖,将岑西林和高克单独请到了一间雅室。
掏出汪齐的那本厚厚的《浮生梦》。
四人开始各抒己见。
这一回,高克没再找茬,说的都是学术上的探讨。
而孙固,因为剽窃了前世无数伟人的成果,很快就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精妙绝伦,脑洞大开的论点,直把三人惊得哑口无言。
而每当三人有费解之处,孙固也是三言两语,就让他们茅塞顿开。
岑西林:“小友,你的学问,令我自愧弗如啊。”
孙固有些惭愧。
“都是欧阳老师教的好。”
欧阳平湖:“……”
“孙固,你不用自谦。
“以你的学问,为师已经教不了你了。
“赶明个儿,你就下山回宗门吧。”
孙固:“……”
装作没听见。
继续对岑西林道:
“岑先生,湖阴书院的底蕴,永远不是任何人能触碰的。
“您这样的大才,在别处实在是屈才了。
“如果您愿意,我现在就代表院长,给您下聘书。
“聘您来做湖阴书院的先生,如何?”
岑西林:“……”
高克:“……”
欧阳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