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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芸和老钟他们问了声好之后,便站在旅店门口,不再上前,不过,她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老钟他们几个看向张弛时那一脸震惊的神情,心里便有些忍不住地突突地跳着,看着张弛和老钟上了宋处长的车,而宋处长则立即把车窗关上,三个人在车里说了半天话后,老钟先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面孔显得极其严肃,走到一直站在车外的瞎子和大个儿身边,低声跟两人说了几句什么,瞎子和大个儿同时皱眉,看向车里的张弛,老钟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人立即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台阶上的刘芸,又同时对她挤出了一副笑脸。

这时,宋处长下了车,面色倒是显得平静,冲刘芸笑着摆了摆手,跟老钟点头示意了一下,老钟打开他们那辆车的车门,让宋处长上车,自己犹豫了片刻,对车里的宋处长往刘芸的方向指了指,宋处长立刻会意,冲老钟直点头,老钟走到旅店门前的台阶下,对刘芸说道:“刘芸,你陈大哥现在下落不明,张弛坚持要马上进山去找他,要不,你去帮我们劝劝他,让他先跟我们回省城去医院里检查一下身体?”说到检查身体这几个字时,老钟特意加重了语气,刘芸眨巴着眼睛,看向车里的张弛,只见他头微微低着,坐在车后座上,一脸执拗的样子,便笑着对老钟道:“钟组长,我听说,陈大哥是为了救张弛故意被抓走的,他要是不把陈大哥找到,回了省城,也踏实不下来,不如让他去试试!我知道,他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脸色不会像那个姓魏的那么黄,早上他回来时,我给他摸过脉搏,倒是没发现异常,反倒是比以前跳得更加匀称有力一些!”

说完这番话,刘芸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老钟,老钟寻思了一下,对刘芸说:“也好,那就麻烦你,随时注意一下他的身体情况,有问题立即给我打电话!”刘芸急忙答应,老钟回头冲瞎子招呼了一声,说道:“瞎子,你留下陪着张弛!”瞎子极快地哎了一声,对大个儿说:“不是,跟我争?你看,这不还得我留下吗?你还是老实地当你的司机去吧!”大个儿不情愿地晃了晃脑袋,走到张弛坐着的车边,敲了敲车窗,看着随着车窗落下,那张露出来的黄澄澄的面孔,大个儿哈腰,伸手进去,拨弄了一下张弛的脑袋上的头发,嘴里小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有我们在呢!”想再说些啥,嗓子眼儿却像哽住了一样,急忙站直身子,把手从车里拿出来,瞎子跟过来,站在他身边,笑着开口道:“不是,大个儿,这含情脉脉的活儿,不管咋说也轮不到你来干啊,人家刘芸在门口瞅着你鼓气儿呢!”嘴里说着话,下面用脚轻轻地踢了大个儿的脚一下,大个儿回过神儿来,冲张弛目光坚定却又满含安慰地点点头,转身回到另一辆车车旁,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老钟上车前,对车里的张弛说道:“有了消息,立即上报,我和宋处长马上带人过来!”宋处长也在车里冲张弛摆了摆手。

凌云观厢房里,林道长手里拿着两个果实非常饱满的松塔,十分不解地对坐在椅子上脸上神情不停变化的魏见秋问道:“师伯祖,您要用这个东西给他治病?”魏见秋的两眼盯着林道长手上的松塔果实,眼神儿好奇了一下,表情却一下子狰狞了起来,玄阳道长怒哼一声,魏见秋的右手突然向上一抬,又狠狠地抽在自己的左边脸上,玄阳道长开口道:“魏见秋,你这是不想让我给你治病?那么急着想把我挤出去好逃之夭夭?”魏见秋说不出话,喘气声却粗了起来,玄阳道长不耐地说道:“轻点儿喘,这屋子里眼瞅着不能呆人了,自己身上啥味儿不知道吗?”魏见秋的手对着林道长伸出去,林道长看着魏见秋的脸上,一时不能确定伸手的是魏见秋还是玄阳道长,玄阳道长叹了口气,说:“正觉,把那两个东西给我掂量掂量!”林道长闻言,急忙把两个松塔放到魏见秋的手里,魏见秋抓在手里,感受了一番,又递还给林道长,同时说道:“扒开,要最圆最小的,挑出四粒儿,厨房里的菜油装一小碗儿出来,把那四粒儿泡上半个时辰!小崔,魏见秋的大铁钉子拿出来,去找几根松树的树枝点上火,把大铁钉子好好地烤上一烤,消毒!”林道长和崔可行一听到消毒两个字,不自觉地后背上同时一阵发麻,两人对视一眼,憋着不笑,分头行动。

“期门、章门、中脘、阳陵泉分别斜着向下下针一寸又五,取针后,把松塔果实埋入,用布扎紧即可!”玄阳道长借着魏见秋的手,在林道长身上几处穴位上指点了一番,林道长手里掐着魏见秋的那根大铁钉子,在身前比划了几下,犹疑着问玄阳道长道:“师伯祖,就这几个穴位吗?”玄阳道长笑了笑,答道:“你要是觉得少,那就再挑几个你喜欢的穴位,随便扎,不过得说好,先按我说的弄完,你再扎!”林道长嘿嘿一笑,说:“行,听师伯祖的,我正想试试我扎针的手法呢!”魏见秋嘴里突然唔了一声,是他自己的动静,紧跟着便咳嗽起来,玄阳道长的声音又响起:“魏见秋,你事儿还挺多,我这个侄孙儿,手艺不差,你怕啥?又扎不死你,麻溜儿地躺下!”魏见秋想要挣扎,却拗不过玄阳道长的手段,到底还是躺在了床上,林道长正色道:“魏见秋,要是不想让我扎错地方,就别乱动,我可是头一次拿根大铁钉子当针用!”崔可行咧着嘴,向后退到门口,却仍忍不住想看热闹,定定地瞅着林道长一手掂着大铁钉子,一手掀开了魏见秋胸前的衣服。

山庄里,陈敬从别墅的地下室里顺着楼梯一步一步上来,手里仍然抓着那个黑布口袋,他走到别墅门口,对外面院子里望了望,转身就向二楼走去,刚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鼻子里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他撇了撇嘴,稍微屏住呼吸,在几个房间里都走了一圈,随后在客厅的阳台窗户那里站定,对着院子外面远处的群山看过去,脸上神色突然变得十分萧瑟,原地转了一圈后,走出客厅,顺着楼梯又下楼,慢悠悠地向院门外走了出去,从兜里掏出那个叫任远的扔下去给他的车钥匙,按了一下,一辆黑色小汽车响了一声,他走到那辆车旁,刚要打开车门上车,忽然扭头向停在最里面的那辆小汽车看过去,车里,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一个年轻人愣怔怔地隔着车窗看着他,陈敬回身快步走到那辆车旁,伸手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那个年轻人打量着他手里的黑布口袋,从两边耳朵上把耳机取下来,对陈敬笑了笑,问道:“里面还没完事儿?”陈敬不答,转头在车里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你给那个谁开车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陈敬哦了一声,说:“里面完事儿了,那个谁叫你进去帮忙呢!”年轻人说了声谢谢,犹豫着看向陈敬,陈敬便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黑色小汽车,进到车里后,打着火,一拧方向盘,对着门前的那条车道开了出去。

瞎子老实不客气地坐在餐桌前,边跟刘芸爸说话,边吃着刘芸妈又给他现弄的几样菜,张弛和刘芸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两人偶尔对望一下,刘芸突然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张弛的脸上轻轻摸了摸,收回手后,把食指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接着便扭头担心地看着张弛,张弛也看着刘芸,当然读懂了刘芸眼里的意思,正要开口说话,刘芸急忙又伸出那根食指,在张弛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摇了摇头,张弛抬手把刘芸的手抓在手里,忍不住,就想把自己喝了乌家哥俩的东西的事儿说给刘芸听,正要开口,瞎子突然笑着大声说道:“不是,张弛,你俩想腻歪,说点儿情话啥的,就别当着我们的面,你这是诚心不让我吃饭是吧?”刘芸爸扭头看了看刘芸和张弛,对瞎子说道:“我家小芸,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一直惦记着张弛,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儿,我和她妈劝他,张弛是去执行任务,又不是进了狼窝虎穴,担的哪门子心!可这孩子,明里对我和她妈嘻嘻哈哈,暗里不知道哭了多少眼泪出来,你看,张弛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瞎子紧着扒了几口碗里的饭,嚼了半天,咽下去后,才对刘芸爸说:“不是,刘芸可是个好姑娘,我们这些人都喜欢她,更替张弛高兴,您放心,张弛要是敢对不住刘芸,我瞎子第一个上脚踢他!”刘芸爸急忙笑着摇头,瞎子把眼睛看向张弛,又说道:“不是,张弛,你和刘芸就别守着我们了,去找个能放开说情话的地方,人家可是为了你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儿了,记住,只许说好听的,用不着的不许乱说啊!”张弛把头转过来,看着瞎子,瞎子眼睛眯起,眨了眨,张弛便站起身,对刘芸爸笑了一下,刘芸爸挥挥手,也说道:“好好哄哄我们刘芸!”刘芸嗔怪着瞪着他,嘴里叫了一声爸,刘芸爸对着瞎子哈哈笑,说:“咱们闭嘴!”瞎子连连点头,又看了张弛一眼,张弛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刘芸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张弛身前,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面的旅店里走去。

林道长确实多下了几针,不过,多下的这几针,没用魏见秋的那根大铁钉子,而是用的正常的银针,魏见秋此刻和阿健首足相对地并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和阿健一样,直直地瞪着屋顶,林道长伸手在魏见秋的鼻子前探了探,觉出他的气息缓慢,便小声开口道:“师伯祖,您退出来歇歇?我给他下了定魂儿的针,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他的话刚说完,一个身形高大的虚影在魏见秋的身边闪了闪,林道长急忙走到门边,把门关好,又回身把窗帘拉上,刚转身,就看见玄阳道长的身影已经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玄阳道长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说道:“正觉,我还真有点儿累到了,这个魏见秋的魂魄,比之前结实多了,要不是我魂魄的阳气够重,还真是压不住他!”林道长听出玄阳道长的说话的声音还真是虚弱了不少,便说道:“师伯祖,一会儿我召集观里的同门,再给您稳稳?”玄阳道长缓缓地摇了摇头,嘴上补充道:“不必,我没事儿,歇一歇就缓过来了!”林道长听话地不再坚持,看着玄阳道长的影子,问道:“师伯祖,小师叔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玄阳道长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不担心他有生命之危,我担心的是,这次他恐怕会闯下大祸,人家不会再容他在这世上活蹦乱跳的了!”

林道长心里一惊,急切地问道:“师伯祖,您是怕小师叔伤人太多没法交待?”玄阳道长半晌才回答:“不是伤人,而是杀人!”林道长呆住,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玄阳道长也不出声,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林道长盯着躺在床上的魏见秋和阿健,忽然又开口问道:“师伯祖,小师叔的杀气,怎么突然这么大?”玄阳道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答道:“当初他被日本人弄去,在他身上用了各种实验的药物,本来必死,我想方设法地把他救出来后,用尽毕生所学的医术,才暂时留住了他的一条命,可我知道,他还是命不久矣,后来,我按照古籍上所说的,找到了一处山洞里的寒冰床,让他每天坐卧都在上面,才压制住他身体里的热毒,又翻遍医书,制出了能让他休眠的药,想以此为法,先让他睡上几年,等我去长白山里,找到能活死人的千年人参后,再给他驱走体内的脏毒,没想到,我这一去,就把命丢在了那处大墓里,要不是惦记着他,我这魂魄,早就散尽。天可怜见,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活了过来,也让我们师徒重逢。可他的身体里,阴阳两气不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更让我担心的是,这次重逢后,我就发现,他心里杀气深重,说的好听一些,是嫉恶如仇,可说的实诚一些,那不就是下手不会留情吗?他这次如果活着回来,只杀了乌家兄弟还好,要是杀滑了手,杀了别的人,就不好说了!”

林道长皱眉,思索了半天,可也只能盼着陈敬小师叔能控制住自己,他见玄阳道长说完那番话后,把头低着,情绪不高,便要开口劝解一番,门上却有人敲打了几下,崔可行在门外有些激动地说道:“道长,您家老二动了,在东面,离得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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