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节点城准备把授时技术传递至其他节点城,正好下一批的信使即将出发,我们研究所需要为他们进行授时钟的技术指导。”
自从电磁失序后,远距离通信成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以现在的技术,人类无力搭建起一条时刻保持有序状态的信道。而信使的职责便是在负责在节点城和聚集点之间传递消息,在西北节点城沦陷前,曾向华国境内所有节点城都派遣了信使,但是仅有三座节点城向西北节点城回信。
人力传输信息固然低效,但这也是失序纪元中唯一的办法。
“洛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洛苏身后响起。那位留着寸头,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贯的让人安心的笑容,“墨浔下午有个高层会议实在抽不开身,技术指导的事,得麻烦你替她跑一趟了。”
洛苏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眼前的男人名叫杨安,似乎是自己在大学期间的熟人。令洛苏最为奇怪的是,对方显然知道自己失忆的情况,可是自己和他在研究所相处那么久,杨安却从未提起任何这一方面的事情,甚至对方都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去的事情。
虽然感觉奇怪,但是洛苏并不会去主动提问,毕竟对方也许是在用这种方法照顾洛苏的情绪。杨安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是位军人,看着有些粗犷,但却意外地善于照顾人,心也很细。
西南节点城的军人也要从事日常的生产工作,而杨安则是分配到了末溯研究所干些后勤保障工作,消防、卫生、餐饮等等都是他在一手操办。
“对了,”杨安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今晚食堂是土豆炖牛腩,你估计赶不上了。放心,我给你留一份大的。晚上是给你送公寓去,还是放食堂保温柜?”
“不用这么麻烦,杨安大哥你们吃就好,不用管我,授时中心会有晚饭吃的。”
杨安有时太过热心,这让洛苏总是招架不住,他并不习惯被人这样照顾。
蓉都授时中心的大厅里,气氛肃穆而凝重。数支即将远行的信使队伍集结于此,他们将分别前往华国各处的节点城,并将授时技术带向外界。
“授时钟的资料与模型你们应该已经自行研究过了。”洛苏在发言台上按照稿子念着,“我接下来会给你们讲述授时技术的几个关键要点,这在你们即将带去其他节点城的资料中也有,你们可以现在翻阅....”
“咳咳....我们继续...”洛苏喝了口水继续道,“除了授时钟,你们还携带了有观测钟,这两者并不相同,但我在此不赘述两者在技术上的差异。观测钟你们可以理解为便携的授时钟,它的指针将会按照有序的计时基准转动,让你们在对时间失序的观测中有参照物,也能让你们在时间失序中保持有序的时间观念....”
交付给信使们的资料已经足够完善,只要目标节点城内还拥有完整的科研体系,这些资料足够指导他们制造出授时钟。对信使的技术培训只不过是一种保险起见,以免他们运送的资料在途中遭受不可逆的损坏。
培训持续到夜幕低垂。当洛苏终于结束讲解,合上手中的资料时,他才发现宋墨浔不知何时已悄然坐在了台下后排的椅子上。她坐得笔直,神情专注,仿佛从头到尾都在认真聆听。
“洛苏先生,辛苦了。”宋墨浔迎上走下台的洛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之后就由我来做技术指导吧。”
“还需要再来吗?”洛苏疑惑道,“我记得这批信使三天后就要出发了。”
谈及这里,宋墨浔小声地叹了口气:“前往中南节点城的信使队伍出现了一点问题,西南节点城要重新安排一支队伍,估计没有办法和其他信使一同出发了。”
“中南节点城……?”
洛苏心中一紧。
这个名称洛苏已经听过无数次,可是为什么偏偏这次却能让他的心中有些异动。
“嗯。”眼前的女子像是没有注意到洛苏的异常似的,“这是一座负责联系中南地区的节点城,位于失序纪元前的武昌。”
洛苏并未回答,他低垂着眉头似在沉思,而宋墨浔则是默默地跟在洛苏的身边,与他肩并肩的走在节点城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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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开玩笑吧!”白梓辰盯着洛苏,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跑去当信使?!”
“我是最适合前往中南节点城授时的人。”
“你疯了吧,你知道中南节点城距离这里有多远吗?这当中的危险你有想过吗?”白梓辰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她看着洛苏,虽然洛苏在工作之外与她的交际并不多,但她也不想看着自己熟识的人去涉险。
“这么多年来,西南节点城送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批信使了,难道他们也疯了吗?”
“你!”
白梓辰被噎得一时语塞,一股气堵在胸口。她明明是出于关心,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理性的方式劝阻:“他们当然不是疯子!他们是英雄,我很佩服他们的勇气。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位置和职责,是,我承认你很聪明,很厉害,虽然不想夸你……”她有些别扭地顿了顿,“但末溯研究所更需要你。”
这么长时间的共同工作以来,末溯研究所的同事早就习惯于这位洛老师的参与,他的大脑像是一台不会停歇的机器,总能从纷繁复杂的实验数据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线索,在技术瓶颈前提出匪夷所思却又最终被证明可行的解决方案。他的价值,远非一次信使任务可比。
“小白姐,没有关系,要相信洛苏先生,毕竟他可是五级强观测者。”宋墨浔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现在还没有多少能影响到洛苏先生的失序现象呢。”
“墨浔你怎么也……”
“我不会有事的,节点城已经通过我的申请了。”洛苏向白梓辰投去认真的眼神,“多谢你的关心。”
“呸呸呸。”白梓辰翻了个白眼,“不管你们俩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墨浔一个性格,只要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拉不住。”
白梓辰脸上带着气恼,扭头就往门外走去。
然而宋墨浔接下来的平淡发言却叫众人呆滞在原地。
“我也申请了前往中南节点城。”
白梓辰瞪大了眼睛,而宋墨浔只是带着得意的笑,看向洛苏:“洛苏先生,不要劝我哦,不然我会用你刚才说的话反击你的。”
“另外,这也是我拜托人通过你的申请的前提呢。”
洛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