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山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马南星好这个。
马南星低头细细打量，盯着芦头数了数，摇头道：“这哪里是十二三年的参，明明是二十二三年才对嘛。”
“不过二十年人参虽然不多，可我也遇到过不少。”
“但须根如此完整，品相这么好的，倒还是头一次。”
“老丁，你这参是从哪得来的？”
马南星眼睛里冒着光，这支人参太漂亮，他看上了，想要！
当然，人参贵重，他不会收，但可以花钱买下啊！
“你们别光说话，喝茶。”
不等丁如山开口，张淑芬拿了茶壶，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顺便借着倒茶的动作，狠狠地瞪了马南星一眼。
这老家伙太不省心，就跟个水缸里的傻鱼儿似的，人家丢啥你吃啥，真不怕鱼钩扎嘴啊。
人身这玩意，年岁太多的话，确实得行家来看。
但十年和二十年的，芦头明显差了一大截。
别说他们这些医生，张淑芬自己都能看出来区别。
她不信丁如山不知道年份！
所以，二十年的人参，丁如山却故意说成十来年的，这啥意思，还不是很明显的么？
就是给马南星下钩子的。
送出去自然最好。
送不出去也没关系，丁如山也可以按照“原价”卖给马南星。
一样是欠下人情。
欠上了就得还！
谁知道接下来对方是想让你办啥事？
真不怕犯错误？
马南星被老婆这么一瞪，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尴尬一笑，在张淑芬倒茶退开之后，赶紧又把人参推了回去。
“你这人参确实不错，二十年绝对有，带回家好好收着。”
“这么漂亮的人参真不多见，就算不用，摆在那看着也是极养眼的。”
丁如山暗道一声可惜，明明刚才马南星都心动了，结果忽然又改了主意。
不等丁如山继续拿人参说事，马南星就再度开口：“对了，你到底是为啥事来的，这外头天都黑好一会儿了，咱还是先说正事吧。”
“恩恩，您说的对，咱先聊正事，不能耽误您休息。”
丁如山知道送礼的事情不能强求，而且丁秋楠的事情也不是特别难办，或许说完，这人参反而容易送了也不一定。
“咳咳，是这样的，我家秋楠是卫生学校毕业的，毕业成绩非常优秀，她毕业那会，是有机会进人医的。”
“但是，为了响应组织号召，为了服务基层，也是为了多多锻炼，她主动放弃了进人医的机会，选择了去机修厂，做了一名普通的厂医。”
“哦？”
马南星表情明显出现了几分意外，甚至还多了一抹欣赏，开始认真打量起丁秋楠。
放弃进入人医的机会，却选择了做一个比较平凡的厂医。
虽然就职业规划来讲，算不上明智之举。
可从奉献的角度来看，绝对是加分项。
最关键的是，这种情况隐隐与王大龙的人设契合。
好感度+1！
但是，一直半低着脑袋看茶杯的丁秋楠此时却不淡定了。
自家亲爹说的这都啥啊。
这不是纯纯瞎编么？
毕业那会儿是她不想进人医？
明明是进不去好不好？
结果亲爹嘴巴一动，就成了她主动放弃，投身厂医，为基层服务。
硬生生的给她添了一层光环。
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让他在马南星这里加分！
丁秋楠有点着急，赶紧看向了马南星。
她很想解释一下，说根本没这回事，自己亲爹是胡说八道。
否则万一马南星一个高兴，直接点头怎么办？
然而，丁秋楠看着马南星脸上的欣赏之色，嘴里的话就像是卡住了一样，愣是无法开口。
在丁秋楠心里，面对马南星考教的时候表现差一点无所谓。
因为她不是真的差。
王大龙已经证明了她的优秀。
所以就算被马南星看轻，甚至是批评几句也不在乎。
腹有诗书气自华。
心里有底气，根本不会在意不相干人的看法。
但现在这情况完全不在丁秋楠预料之内。
亲爹前脚刚给自己吹捧了一把，如果自己一秒都不耽误，直接否认。
这对丁如山来说就不再是小小的尴尬了，而是赤果果的背刺，让他把最不好的一面暴露在马南星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甚至可能会影响丁如山未来的事业！
而自己也会被看成一个又笨又坏的不孝女！
怎么办？
丁秋楠茫然了。
她虽然有点小叛逆，但真没想过伤害自己的老父亲。
丁如山瞥了丁秋楠一眼，心中得意。
我可是你爹，你还想跟我使心眼？
之前丁秋楠的想法自然没跟丁如山说过，可丁如山作为父亲，把丁秋楠的小心思猜个七七八八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丁如山干脆就在丁秋楠表演之前给她立人设。
而且是照着王大龙的模板来，博取马南星好感。
丁秋楠或许不开心，但她绝对不会否认。
因为丁秋楠并非不孝女，她不敢坑爹！
而丁秋楠只要默认了这个人设，就是一步退，步步退，之后就很容易顺水推舟了。
丁如山给他自己的操作点了个赞，不动声色的进入了下一环节。
“对于当年秋楠的选择，我其实是不赞成的。”
“人医，厂医，天差地别！”
“对年轻医生来讲，更是如此。”
“可秋楠铁了心要去做厂医，我也没办法。”
“现在，她已经在机修厂历练了两年，虽然条件差，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已经进步了很多。”
“但是，在我看来，在厂医那个环境下，接下来就算她再怎么努力，现在这情况已经基本到头，之后她怕是很难再有进步。”
“所以，我就找她聊了这个事情，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终于算是给她说通，让她同意放弃厂医的工作，选择大医院。”
“而且我也相信，她确实有实力胜任。”
“只是，问题就来了。”
丁如山苦笑了一声：“马院长，您是最清楚的，咱四九城这几个大医院，想进去是真的不容易。”
“我家秋楠水平虽然不差，而且还有两年在基层独立工作的经验，可这些经历给旁人看，人家大概也就是随便扫一眼，不会当回事。”
“所以，我万般无奈，只能是求到您这。”
“我求的也不多，只是想让您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