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什么？以为我是他后妈？”
徐瑶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间，一股愁闷涌上心头。
这种情绪一旦滋生，她的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的去想等到自己四十多岁人老珠黄的时候，彼时的柳夜正值男人的巅峰期。
想着想着，徐瑶深受困扰，双手捂着脸，幽幽叹了口气。
等她重新回到座位，尽管在柳夜面前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但心里那股愁闷还是会不经意间从她的眼神里散发出来。
柳夜将烤好的东西放在一个盘子里，轻轻放在徐瑶面前，轻声说道：“烤的还行，至少熟了，而且没糊。”
徐瑶缓缓抬眸，看着柳夜那张亲切的笑脸，欲言又止，沉默半晌，低头默默吃饭。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柳夜心里有点慌，却又无从说起，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小心翼翼，因为他早已发现，从那天晚上给姚一曼的欢送宴开始，他的情绪变化就已经随着徐瑶的情绪变化而变化。
这是一件他难以抗拒的事情，跟徐瑶待在一起，就希望能够看到她开心。
接连几次，徐瑶因为和他待在一起而闷闷不乐，每一次都让柳夜心中有股刺痛感。
柳夜坐直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心情极度忐忑，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我知道不论哪方面来说我都配不上你，但是我很想和你试一试。”
“遇见你之前，我本想着就这样平平淡淡得过且过也很好，找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四五千块钱，没法大富大贵但也饿不死。”
“节约一点，攒几年钱回老家买个小房子，相亲能遇到合适的过日子的人就一起搭伙过日子，没有合适的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
“可是遇见你之后…说的不要脸一点，我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冲动达到了顶峰，难以抗拒。”
少年的自卑需要用大量的金钱来和解。
从大学毕业后，柳夜的想法很简单，除开经济条件来说，他各方面也都不差，甚至还算得上是不错。
只要等到他补足了自己的短板，那个时候，他就有自信和底气去面对任何一个女生，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三大最无助的瞬间，其中之一便是在最穷困潦倒的年纪遇到了太过惊艳的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只能默默将这种感觉记在心里，化作激发自己不断向前的动力。
徐瑶全程低着头，认真听他说完，当听到那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她此前郁积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没绷住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缓缓抬头，眼中满是好奇。
这一次，柳夜没有因为内心的自卑而躲避，有些话不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陷入内耗的无限循环当中。
尽管大部分时候，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至少可以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这同样是敢于突破自己而迈出的一小步。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我在听。”
徐瑶思忖道：“假如我们真的在一起，你知道的，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而我的青春已经过去了，越往后走，我的身体衰老的更快，到时候你看到的将不再是现在的我。”
“而等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你正值男人的最佳时期，再加上你本就是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性格，随着你的事业越来越好，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基本就没有什么了。”
听着这些话，柳夜很激动，想要解释清楚，但脑子里一片混乱，越想说清楚就越困扰。
这时，徐瑶认真的看着他说道：“还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闻言，柳夜彻底懵了，这下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徐瑶紧接着又说：“你只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我这样的，会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随着你的年龄逐渐增长，你接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什么都见过之后，还会觉得我特别吗，还会对我感到难以抗拒吗，我想…恐怕很难说吧。”
柳夜呆呆的看着她，明明还没在一起，听她这些话，就像是在…提分手一样。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太过理性了，让柳夜不知所措。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感性就能决定的了，理性始终是要胜过感性的。
徐瑶自嘲一笑，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轻叹道：“是我有点太贪心了，想要你的青春和陪伴，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我带给你的冲动感觉只是短暂的，抵不过时间的摧残。”
说完这些，徐瑶心里一紧，同时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些正是她对柳夜产生好感之后一直以来所担心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今天这样的时机下，一股脑全都吐露出来。
看着柳夜一脸呆滞的模样，徐瑶长出一口气，道：“我们都需要给彼此留一点时间空间去思考，你觉得呢？”
柳夜愕然的点点头。
此刻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似乎在徐瑶的心里，年龄这一关，她很难勇敢的跨过去。
换位思考，柳夜也很能理解。
她不担心柳夜图她的钱，不担心柳夜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只是她没法和自己的年龄和解，对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感到担忧。
沉默半晌，柳夜这才开口说道：“还没开始，姐姐就已经提前预设了你自己无法接受的情况，就好像剧情一定会按照你担心的方向发展，对吗？”
此话一出，徐瑶瞳孔一缩，眼皮轻轻抖动了下，后背生出一阵凉意。
她抿了口茶水，心有点乱了。
的确…那些都是她自己内心臆想出来的…
柳夜继续平和的说道：“我觉得你有点太刻意的把自己困着，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已经没有时间精力去试错，也不想去试错，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为止都…”
“我知道，你不愿意将就，更不想因为年龄而妥协，否则你早就从那些条件很好很合适的相亲对象里挑一个共度下半生了。”
说着说着，柳夜愈发感觉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明明徐瑶才是那个各方面来说都比他要感悟得多的人，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反过来了。
“在你遇到我之后，我能感受到你是在意我的，不然你何必浪费时间精力跟一个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说罢，柳夜直勾勾看着她，也没有什么可再说的。
“说完了吗？”徐瑶轻声笑道：“说完了就给我好好吃饭，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动过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