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反噬
“扮得不错，赏二两银子！”赵荑看向门婆子，笑着说。
“谢五奶奶赏！”看门婆子欢喜得眉眼挤到一处。
看，漻园的人想学什么，五奶奶都支持。她没啥本事，只喜欢学人家的喜怒哀乐逗趣。奶奶说，这学好了也是大本事。她学得更起劲儿了。如今派上用场，可不就是本事么！
赵荑望着三太太周氏跌跌撞撞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更深。漻园的一番表演不过为引了周氏来，葳蕤院没几个下人，当然更容易对七小姐动手呀！
周氏还未到葳蕤院，远远就听见嘈杂一片，院子里外围满下人，探头探脑，指指点点。这是把各房不当值的下人都招来了么？周氏觉得耳边嗡嗡直响。
“滚开！”婆子一把推开挡在院门口的几人，给周氏清出道来。
下人们看见脸色铁青的周氏，吓得呼啦散去，瞬间逃得没了影子。
周氏没时间关注这些人，她一眼看到了衣不蔽体的七小姐荀璐。
荀璐正半坐在二楼楼梯口，一手紧紧扣住身旁的木制栏杆，一手拼命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嘴里含混不清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
几个婆子、婢女一边把手里的衣袍往她身上盖，一边竭力掰着她的手，想将人从楼梯拖进屋里。可不知是荀璐力气太大，还是下人怕伤了她，不敢用力，总之，荀璐就如钉在楼梯上一般。
荀璐不断撕扯自己的衣服，也不放过周围的婢女、婆子。几人衣服已经被荀璐撕扯得七零八落，没了齐整模样。
二楼位置高，楼梯栏杆间空隙很大，院里院外都能清楚看到荀璐和几个下人的模样。
周氏瞬间血气上涌。“璐儿！”她哀嚎着扑过去，可脚下一软，人直直扑在地上。
一众仆妇吓得齐齐拥上前，七手八脚拉了周氏起身。周氏哪里顾得上自己，脚下磕绊着扑向楼梯，手脚并用爬上去，哪里还有丝毫主子样子。
“璐儿，我的璐儿！儿呀，你怎么了？”周氏扑到荀璐身前，扯过一旁婢女手里的衣袍，朝荀璐露出的肩头挡去。
荀璐一手挥开，指甲猛地刮上衣袍粗粗的绣线，瞬间指甲外翻，鲜红的血涌了出来。周氏吓得哎呀尖叫，可荀璐似乎全无所觉，一手扯上周氏衣领，往后用力，周氏交衽衣襟瞬间大敞，露出里面的中衣来。
“啊！”周氏惊得一把抓住荀璐的手。“儿啊！放手！”她尖声厉喝。衣服被扯开，若满院子的下人见了，她哪还有丝毫脸面！
荀璐眼睛血红，疯魔一般扑向周氏，将她压住，抬手狠狠揪住她的中衣领子，死命撕扯。周氏两手紧紧抓住荀璐的手，惊叫连连。今儿个若是中衣被荀璐扯开，她也不必活了！
惶乱间，周氏一眼看见地上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几个蒜头瓶，里面插着的花已经被踩踏得稀烂，水撒了一地。周氏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瓶子的细长瓶颈，抬手朝荀璐砸去。
啪的一声，花瓶碎裂。
荀璐晃了晃身子，有血从发间渗出，她血红的眸子呆了呆，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璐儿！”周氏哭着扑过去，想扶了荀璐，可自己也身形不稳，直直砸在荀璐身上。
赵荑听到晴儿绘声绘色的描述时，也笑了。
自己种下的因，自己自然要尝尝果。
周氏计划把缧克蔓用到赵荑身上。她在荀嬛房间里下了药引，又在赵荑必经的路上撒了药。时间选在午间，待赵荑回去漻园，药性渐起，正是午后下人活计最少的时候，漻园的动静自会引了众多下人过去。
赵荑一个主子奶奶在众人面前行为放浪，言语失常，周氏正好借机发难，让人去外院唤府医、唤管家、唤侯爷来。待这些人见了赵荑模样，赵荑要么自戕，要么被休。
周氏计划很是周密，只可惜她不知当日荟春救下周家小公子后，曾再入周府，单独见了周家大爷周敦，又去了周家姨娘住的院子，细细查过六小姐荀琳留下的所有东西。在一件贴身袄子的衣角缝合处，荟春发现了一个小小药包。
缧克蔓不过药性更烈，更不易为人察觉的迷幻药。荟春拿着药与华苻研究数日，终于得了解药。
周氏以为赵荑中招，不想赵荑已经借着青芷的手，把药反下到了七小姐荀璐身上。如今这母女都被反噬，真真活该！
三房一直折腾到夜半才算消停下来。周氏看着裹得一头白布，好不容易睡下的荀璐，眼泪扑簌簌地落个不停。都是赵氏！都是赵氏！她死死捏着已经被泪浸湿的帕子，眼里的恨几乎喷出来。
“去探漻园！尽快来回我！”周氏咬牙吩咐一旁的婆子。
“是！”婆子胆战心惊地应下，疾步出了门。这三太太母女都是失心疯的性子，实在吓人得紧！
门外廊下的青芷、连妈妈都抬头看了看婆子的背影，眼角余光互相扫了一眼，低眉敛目，神色不动。
“太太，太太！”周氏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唤自己，睁眼去看，正是打发走的婆子。
“如何?”她立时坐直原本靠在床头的身子，又意识到声音太大，急忙侧头去看荀璐。荀璐沉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她松了口气，扬扬下巴，示意婆子出门。
随手轻轻关了荀璐的卧房门，周氏转向婆子，语气森冷：“说！如何？”
“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婆子低声回禀。
周氏刚刚扫了一眼屋里的漏刻，已经子初。今晚应该不会有动静了。
“继续盯着漻园，有消息赶紧来禀。”她吩咐婆子。看婆子弯腰退走，她嘴角渗出冷笑。你赵氏不是能么？我且看你如何！
第二日天明，周氏从床侧的椅子上撑着坐直身子，揉着肿胀的眼睛，看向床上的荀璐。荀璐脸颊绯红，眉头紧锁，眼睫轻颤，嘴唇翕动，睡得极不安稳。周氏一手扶住酸疼的腰，一手探向荀璐额头。
手下的热度让她瞬间脱口高喊：“来人！来人！去唤府医！不，去请蒋老大夫！快去！”周氏的声音沙哑艰涩，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脑中只有一件事儿：璐儿发热了！发热了啊！这可如何是好？